芒果视频下载

基本介紹

《陳情表(biao)》是西(xi)晉(jin)文學家李(li)密上奏給晉(jin)武(wu)帝的(de)(de)(de)表(biao)文。作者先(xian)從(cong)幼(you)年(nian)的(de)(de)(de)不幸遭遇說起(qi)，突出祖母與自(zi)己的(de)(de)(de)特殊(shu)關(guan)系，作為陳情的(de)(de)(de)依(yi)據：父(fu)親(qin)(qin)早逝，母親(qin)(qin)改嫁(jia)，自(zi)己從(cong)小便(bian)與祖母相(xiang)依(yi)為命；如(ru)今(jin)祖母年(nian)事已高，又疾(ji)病(bing)纏身，需要自(zi)己的(de)(de)(de)照顧。然(ran)后，敘寫雖然(ran)愿(yuan)意奉詔，但祖母的(de)(de)(de)病(bing)情日益(yi)嚴(yan)重，自(zi)己處于進退兩難的(de)(de)(de)境地，既表(biao)達(da)了對武(wu)帝的(de)(de)(de)忠誠，又流露出對祖母的(de)(de)(de)孝(xiao)順。接著，作者由衷感謝武(wu)帝的(de)(de)(de)知遇之(zhi)恩，并表(biao)明自(zi)己“本圖(tu)宦達(da)，不矜名節”，皇上對自(zi)己恩寵有加，于情于理都應為國效(xiao)力，這就排(pai)除了不愿(yuan)出仕的(de)(de)(de)政治因(yin)素(su)。最后，作者言明愿(yuan)望，提出解決忠孝(xiao)不能(neng)兩全矛盾的(de)(de)(de)方案，即(ji)先(xian)奉養祖母，再(zai)報答皇上。

《陳情(qing)表(biao)》感情(qing)濃郁深厚(hou)、凄惻(ce)婉轉、真(zhen)切自然，讀后(hou)令人無比(bi)同情(qing)。同時(shi)(shi)，作(zuo)者(zhe)做到了(le)文筆簡潔流暢，語言生動形象，恰(qia)切地(di)表(biao)現了(le)自己復雜矛(mao)盾的(de)(de)思想感情(qing)，富有感染力。此外，句法間用駢散，用詞(ci)錯落多變，也是其特色。因此，這篇既有感人的(de)(de)情(qing)義(yi)，又有論(lun)辯色彩的(de)(de)作(zuo)品，不僅在當時(shi)(shi)使晉武帝折服，而(er)且在以后(hou)的(de)(de)一(yi)千多年里(li)廣為(wei)傳(chuan)誦，被譽為(wei)中(zhong)國古代(dai)以至(zhi)誠感人的(de)(de)抒情(qing)散文的(de)(de)典范(fan)。

內容介紹

作品原文

臣密(mi)言：臣以險釁，夙(su)遭閔(min)兇。生孩六月(yue)，慈父見背；行年四(si)歲，舅奪母(mu)志。祖(zu)母(mu)劉愍臣孤(gu)弱，躬(gong)親撫養。臣少多疾(ji)(ji)病，九歲不行，零丁孤(gu)苦，至于成(cheng)立。既無(wu)伯(bo)叔，終鮮兄弟，門衰祚薄，晚有(you)兒息。外無(wu)期功強近之親，內(nei)無(wu)應門五尺之僮，煢煢孑立，形(xing)影相吊。而劉夙(su)嬰(ying)疾(ji)(ji)病，常(chang)在床蓐，臣侍湯(tang)藥，未曾(ceng)廢離。

逮奉(feng)圣(sheng)朝，沐浴清(qing)化。前(qian)太守臣(chen)(chen)(chen)逵察臣(chen)(chen)(chen)孝(xiao)廉，后刺(ci)史臣(chen)(chen)(chen)榮舉臣(chen)(chen)(chen)秀才。臣(chen)(chen)(chen)以(yi)供養無(wu)主，辭不赴(fu)命(ming)。詔(zhao)書(shu)特(te)下，拜臣(chen)(chen)(chen)郎中，尋蒙國恩，除臣(chen)(chen)(chen)洗馬。猥(wei)以(yi)微賤，當侍東宮，非臣(chen)(chen)(chen)隕首所能(neng)上(shang)報。臣(chen)(chen)(chen)具以(yi)表聞(wen)，辭不就職。詔(zhao)書(shu)切(qie)峻，責臣(chen)(chen)(chen)逋慢。郡縣逼(bi)迫，催(cui)臣(chen)(chen)(chen)上(shang)道；州司臨門，急(ji)于星火。臣(chen)(chen)(chen)欲奉(feng)詔(zhao)奔馳(chi)，則(ze)劉病(bing)日篤；欲茍順私情，則(ze)告訴不許：臣(chen)(chen)(chen)之(zhi)進退，實(shi)為狼狽。

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，凡(fan)在故老，猶蒙矜育(yu)，況臣(chen)孤(gu)苦，特為(wei)尤(you)甚(shen)。且(qie)臣(chen)少仕偽(wei)朝，歷職郎署(shu)，本(ben)圖宦達，不(bu)矜名節。今臣(chen)亡國賤俘，至(zhi)(zhi)微至(zhi)(zhi)陋，過蒙拔擢(zhuo)，寵命(ming)優渥，豈敢盤桓，有所(suo)希(xi)冀(ji)。但(dan)以劉日(ri)薄西山，氣(qi)息奄(yan)奄(yan)，人命(ming)危淺，朝不(bu)慮夕。臣(chen)無(wu)祖母，無(wu)以至(zhi)(zhi)今日(ri)；祖母無(wu)臣(chen)，無(wu)以終余(yu)年。母、孫二(er)人，更相為(wei)命(ming)，是(shi)以區區不(bu)能廢遠。

臣(chen)密今(jin)年四(si)十有四(si)，祖母(mu)今(jin)年九十有六，是臣(chen)盡節于陛下之(zhi)日(ri)(ri)長，報(bao)養劉之(zhi)日(ri)(ri)短也。烏(wu)鳥私情，愿乞終養。臣(chen)之(zhi)辛(xin)苦，非獨蜀之(zhi)人士及二州牧伯所(suo)見明知(zhi)，皇(huang)天(tian)后土實(shi)所(suo)共鑒。愿陛下矜(jin)憫愚誠(cheng)，聽(ting)臣(chen)微志，庶劉僥幸(xing)，保卒(zu)余年。臣(chen)生當(dang)隕首，死當(dang)結(jie)草(cao)。臣(chen)不勝(sheng)犬(quan)馬怖(bu)懼之(zhi)情，謹拜表以(yi)聞。

注釋譯文

詞句注釋

1.陳情(qing)表(biao)：南朝梁蕭統(tong)《文選》卷(juan)三(san)十七題作《陳情(qing)事表(biao)》。陳情(qing)，陳述情(qing)況，解釋原因。表(biao)，古代(dai)章奏的一種，是臣子上呈給皇帝的書信。

2.臣(chen)密(mi)言：意即“臣(chen)李密(mi)奏道(dao)”。這是(shi)舊時作表(biao)章的開頭格(ge)式。臣(chen)，李密(mi)自稱。言，上(shang)言，稟告。

3.以：因為(wei)，由于。險(xian)釁（xìn）：惡(e)兆，厄(e)運。釁，征(zheng)兆。

4.夙（sù）：早。指幼年。閔（mǐn）：同“憫”，憂患。兇：不幸(xing)。

5.生孩(hai)：剛(gang)生下來(lai)，還是嬰孩(hai)的(de)時候。

6.見(jian)背：背離我，拋(pao)棄我，是(shi)去世的委婉(wan)說法。

7.行年：經歷的年歲。

8.舅(jiu)奪母志：舅(jiu)父強迫(po)改(gai)(gai)變(bian)(bian)母親守(shou)節的意志，指改(gai)(gai)嫁。奪，逼迫(po)改(gai)(gai)變(bian)(bian)。志，指守(shou)節不嫁之志。

9.愍（mǐn）：憐憫。

10.躬親：親自。

11.少：幼小。

12.不行：不會走路。

13.零丁：孤獨無依的樣子。孤：孤單。

14.至于：直(zhi)到。成立：指長大成人(ren)。

15.終(zhong)：副(fu)詞，也(ye)。鮮(xian)（xiǎn）：少，指沒有。

16.門：家門。衰：衰微。祚（zuò）：福分。薄：淺薄。

17.兒息：兒子。

18.外：指(zhi)自己一房之外的(de)親(qin)族。期（jī）功強（qiǎng）近(jin)之親(qin)：指(zhi)血緣關(guan)系較近(jin)的(de)親(qin)屬。期功，指(zhi)近(jin)親(qin)。古代服(fu)(fu)喪要根(gen)據親(qin)屬與死者關(guan)系的(de)遠近(jin)而定時間的(de)長(chang)短(duan)。期，服(fu)(fu)喪一年；大功，服(fu)(fu)喪九個月；小功，服(fu)(fu)喪五個月。強近(jin)，勉強算得接近(jin)的(de)。

19.應(ying)門(men)：照應(ying)門(men)戶。五尺之僮(tong)(tong)（tóng）：指(zhi)未成年的(de)仆人。五尺，漢制(zhi)五尺約(yue)相當于今三尺多。僮(tong)(tong)，童(tong)仆。

20.煢煢（qióng qióng）：孤立無援的樣(yang)子。獨立：孤立，無依無靠(kao)。一作“孑（jié）立”。

21.形(xing)影(ying)相吊：只(zhi)有(you)身體和影(ying)子(zi)互相慰(wei)(wei)問，即形(xing)影(ying)相伴，比喻(yu)孤獨。吊，慰(wei)(wei)問。

22.嬰：糾纏，纏繞。

23.蓐(ru)（rù）：同“褥(ru)”，床墊，被褥(ru)。

24.侍：服侍。

25.廢：停止，中(zhong)斷。離(li)：離(li)開。

26.逮：及至(zhi)，到了。奉：敬詞。圣朝(chao)：指(zhi)晉朝(chao)，敬詞。

27.沐浴：本指洗頭洗澡，比(bi)喻親(qin)身承受。清(qing)化(hua)：清(qing)明(ming)的教化(hua)。

28.前：以(yi)前。太(tai)(tai)守：郡(jun)的地方長官(guan)。逵（kuí）：太(tai)(tai)守的名字，姓氏未詳。察(cha)：考(kao)察(cha)，舉薦(jian)。孝廉：當時(shi)推(tui)舉人(ren)才的一種科目，指孝事父母，品行清(qing)廉的人(ren)。漢武(wu)帝時(shi)，令各郡(jun)國每年向中央推(tui)舉孝廉一名，此制度到晉(jin)代(dai)仍沿襲。

29.后：后來(lai)。刺史(shi)：州(zhou)的地方長官，此(ci)指益州(zhou)刺史(shi)。榮(rong)：刺史(shi)的名(ming)字，姓氏未詳(xiang)。舉：推(tui)舉，推(tui)薦。秀才(cai)：選舉人才(cai)的科(ke)(ke)目(mu)之一(yi)，指才(cai)學優秀的人。漢代察舉科(ke)(ke)目(mu)中(zhong)有此(ci)一(yi)項(xiang)，由各州(zhou)推(tui)舉，魏晉沿(yan)襲了(le)這種制(zhi)度，與后世科(ke)(ke)舉中(zhong)的秀才(cai)科(ke)(ke)不(bu)同。

30.供養無(wu)主(zhu)：供養祖母(mu)無(wu)人(ren)料理。

31.辭(ci)不赴(fu)命：辭(ci)謝沒有接(jie)受(shou)恩命。

32.詔書(shu)：皇帝的命令。

33.拜(bai)：任命，指授(shou)官(guan)或封爵。郎中：官(guan)名，晉(jin)時為尚書曹司的長(chang)官(guan)。

34.尋：不(bu)久。蒙(meng)：受到。

35.除：除去舊(jiu)職(zhi)授予新職(zhi)。洗(xi)（xiǎn）馬：秦代起設置的官(guan)名，謁見太子(zi)須通過洗(xi)馬，太子(zi)出門，洗(xi)馬為前導，晉以后洗(xi)馬只掌管宮中圖籍。

36.猥（wěi）：辱，自(zi)謙之(zhi)詞(ci)。微賤：亦為自(zi)謙之(zhi)詞(ci)。

37.當：充當，擔任(ren)。侍(shi)：侍(shi)奉。東宮：指太子(zi)，因太子(zi)居(ju)東宮。

38.隕（yǔn）首(shou)：掉頭，指殺身。上(shang)報(bao)：向上(shang)報(bao)答，指報(bao)答皇上(shang)恩典。

39.具：全，都。表(biao)：奏章。聞(wen)：告知。

40.切峻：急切嚴厲。

41.逋（bū）慢(man)：回(hui)避(bi)怠慢(man)。

42.郡(jun)縣：指地方官(guan)。逼(bi)(bi)迫：催逼(bi)(bi)。

43.上(shang)道：指(zhi)動身。

44.州(zhou)司：州(zhou)的(de)長官。

45.急于星(xing)(xing)火：像流(liu)星(xing)(xing)和失(shi)火一樣緊急。

46.奉(feng)詔：接受命令。奔(ben)馳：奔(ben)走效勞。

47.則：可是。日篤（dǔ）：一(yi)天天沉(chen)重。

48.欲：想(xiang)。茍(gou)順：姑且遷就。私情(qing)：指個人心意。

49.告訴：申訴，指請求。不許：得不到許可。

50.進退(tui)：指做(zuo)官或不做(zuo)官。

51.狼狽：困頓窘迫、左右為(wei)難的(de)樣子。狼前足(zu)短(duan)后(hou)足(zu)長，狽前足(zu)長后(hou)足(zu)短(duan)，狼狽相互依(yi)靠才能站立行(xing)走，比喻進(jin)退兩難。

52.伏(fu)惟(wei)：舊時書奏(zou)中下(xia)級對上常用的敬詞。伏(fu)，俯伏(fu)，表(biao)示(shi)恭敬用語。惟(wei)，想(xiang)。

53.故老：故臣遺老。

54.猶：尚(shang)且。矜（jīn）：憐(lian)憫。育：撫養(yang)。

55.特：特別。尤：更加。甚(shen)：厲(li)害，嚴重。

56.少：年輕時(shi)。仕：供職。偽朝(chao)：指已(yi)滅亡(wang)的蜀漢。

57.歷(li)職：指擔(dan)任過各(ge)級官職。郎署(shu)（shǔ）：郎官衙署(shu)。

58.本：本來(lai)。圖：希望。宦達(da)：為官顯(xian)達(da)。

59.矜（jīn）：顧惜，愛惜。名：名譽。節(jie)：節(jie)操。

60.亡國賤(jian)俘：指蜀(shu)漢舊臣。

61.至：極(ji)為(wei)。微、陋：均為(wei)低賤的意思。

62.過：過分(fen)。蒙：受到(dao)。拔擢（zhuó）：提拔。

63.寵(chong)命(ming)(ming)：特(te)別恩(en)惠的任(ren)命(ming)(ming)。優渥（wò）：優厚。

64.豈：怎么，哪(na)里(li)。盤桓(huan)（huán）：徘(pai)徊觀望，遲(chi)疑不(bu)決(jue)。指辭(ci)不(bu)赴命。

65.希(xi)冀(ji)：希(xi)望，指非分之(zhi)想。

66.但：只。以(yi)：因。日(ri)薄西山：太(tai)陽快(kuai)要落(luo)山，比(bi)喻接近死亡。薄（bó），迫(po)近。

67.氣息：呼吸。奄奄：呼吸微弱(ruo)，斷而難(nan)續的樣子。

68.危淺：危急。

69.朝不(bu)慮(lv)夕(xi)：朝不(bu)保(bao)夕(xi)。慮(lv)，預(yu)料(liao)。

70.無以：沒有什么辦法。

71.余(yu)年：剩下(xia)的日(ri)子，即(ji)殘年。

72.更相為命：互相依靠(kao)著活命。

73.是以：因此。區區：拳拳，形容感情懇切(qie)。廢遠：放棄奉(feng)養(yang)而遠離。

74.盡(jin)節(jie)：效忠。陛(bi)下：對皇帝(di)的尊稱。

75.報：報答。

76.烏鳥私情：比喻奉養長輩的孝心。相傳烏鴉能反哺，即幼鳥長成后轉而(er)哺養老鳥。

77.愿乞終(zhong)養：想請求養老送終(zhong)。

78.辛苦：辛酸苦楚，指艱難處境。

79.非(fei)獨：不(bu)僅是(shi)，不(bu)但是(shi)。二州(zhou)：指(zhi)梁州(zhou)（今陜(shan)西漢(han)中）、益州(zhou)（今四川成都）。二州(zhou)轄地相當于蜀漢(han)統治的范圍。牧(mu)伯：古(gu)代稱州(zhou)長官為牧(mu)或方伯，此代指(zhi)刺(ci)史。

80.皇(huang)天(tian)后土：即天(tian)地神(shen)明。皇(huang)天(tian)，天(tian)神(shen)。后土，地神(shen)。

81.實：確實。鑒(jian)：看得清楚明白(bai)。

82.矜愍(min)（jīn mǐn）：憐(lian)憫，憐(lian)惜。愚誠(cheng)：愚拙的誠(cheng)心。

83.聽：允(yun)許，同意。微(wei)志(zhi)：即上文所說之誠。

84.庶(shu)：庶(shu)幾，或(huo)許。僥幸(xing)：有幸(xing)。

85.保：保全。卒：過完。

86.生(sheng)：活著。隕首：不(bu)惜犧牲生(sheng)命。

87.結草(cao)：《左傳·宣(xuan)公十五(wu)年》載，晉(jin)大夫魏(wei)武子臨(lin)終(zhong)時，囑咐其子魏(wei)顆將其愛妾殺死殉葬，魏(wei)顆沒有(you)照辦，而是把她嫁了出去。后來(lai)魏(wei)顆與秦將杜(du)回作戰，見一(yi)老(lao)人用草(cao)打(da)結將杜(du)回絆倒，因而擒獲杜(du)回。晚上魏(wei)顆夢見老(lao)人，老(lao)人自稱是那名愛妾的(de)父(fu)親。后來(lai)“結草(cao)”便用來(lai)表(biao)示死后也要報恩的(de)意(yi)思。

88.不勝：說不出的，難以(yi)窮盡的。犬(quan)馬：古時(shi)臣對君的自(zi)稱，表示卑謙。怖懼：惴惴不安，誠惶誠恐。

89.拜(bai)表：上奏章。拜(bai)，敬詞。聞，使……知道。

白話譯文

臣(chen)子(zi)(zi)李密陳言：我(wo)因為命運不好，很早就遭(zao)遇了不幸(xing)。剛出生六個月，我(wo)慈愛的父親(qin)(qin)(qin)(qin)就去世(shi)了。長到(dao)四歲，舅舅就逼迫(po)母(mu)親(qin)(qin)(qin)(qin)改嫁(jia)。祖(zu)母(mu)劉(liu)氏(shi)可憐我(wo)孤苦弱小，便親(qin)(qin)(qin)(qin)自(zi)加以(yi)撫養(yang)。臣(chen)小的時候經常生病(bing)，九歲時還不會行走(zou)，始終孤獨(du)無依，直到(dao)長大成人(ren)(ren)。既(ji)沒(mei)(mei)有(you)(you)叔(shu)叔(shu)伯伯，也沒(mei)(mei)有(you)(you)哥(ge)哥(ge)弟(di)弟(di)，門庭衰微福分又淺(qian)，很晚(wan)才有(you)(you)了兒子(zi)(zi)。外面沒(mei)(mei)有(you)(you)關系比較(jiao)親(qin)(qin)(qin)(qin)近的親(qin)(qin)(qin)(qin)戚(qi)，家里也沒(mei)(mei)有(you)(you)照應門戶的童仆。一(yi)人(ren)(ren)孤單地獨(du)自(zi)生活(huo)，只有(you)(you)影(ying)子(zi)(zi)作伴。而祖(zu)母(mu)劉(liu)氏(shi)很久前(qian)就疾病(bing)纏身，經常躺在床(chuang)上不能起身。臣(chen)早晚(wan)服侍飲食藥物，從來(lai)就沒(mei)(mei)有(you)(you)停止侍奉而離開她。

到了圣明的(de)(de)朝(chao)代，臣(chen)(chen)(chen)身(shen)(shen)受(shou)(shou)清明的(de)(de)教化。起初(chu)有太(tai)守逵(kui)推選臣(chen)(chen)(chen)為孝(xiao)廉，后來刺(ci)史(shi)榮又舉薦臣(chen)(chen)(chen)為秀才。臣(chen)(chen)(chen)因沒(mei)有人供養祖母，辭(ci)謝(xie)不(bu)接(jie)受(shou)(shou)任命(ming)。朝(chao)廷又特地(di)(di)下(xia)了詔(zhao)書，任命(ming)臣(chen)(chen)(chen)為郎中(zhong)。不(bu)久又蒙受(shou)(shou)國恩，任命(ming)臣(chen)(chen)(chen)為太(tai)子(zi)洗馬。像我這樣出身(shen)(shen)微賤地(di)(di)位卑(bei)下(xia)的(de)(de)人，擔當侍奉太(tai)子(zi)的(de)(de)職務，這實(shi)在(zai)不(bu)是(shi)臣(chen)(chen)(chen)殺身(shen)(shen)捐軀所能報答的(de)(de)。臣(chen)(chen)(chen)將以上(shang)苦衷(zhong)上(shang)表報告，推辭(ci)不(bu)去就(jiu)(jiu)職。但(dan)是(shi)詔(zhao)書急切(qie)嚴厲(li)，責怪臣(chen)(chen)(chen)回避怠慢；郡縣長官催促逼迫(po)，命(ming)令臣(chen)(chen)(chen)即刻(ke)啟程；州的(de)(de)長官也登門(men)督促，比(bi)流星墜落還要急迫(po)。臣(chen)(chen)(chen)想手捧詔(zhao)書馬上(shang)趕路，但(dan)因祖母劉(liu)氏的(de)(de)病一天(tian)比(bi)一天(tian)重，就(jiu)(jiu)想姑且遷就(jiu)(jiu)自(zi)己(ji)的(de)(de)私情，但(dan)被(bei)(bei)告知不(bu)被(bei)(bei)允(yun)許。臣(chen)(chen)(chen)的(de)(de)處境進退(tui)兩(liang)難，實(shi)在(zai)狼狽不(bu)堪。

我(wo)俯伏思量圣明(ming)的(de)(de)(de)朝代是用孝(xiao)道來(lai)治理天(tian)下的(de)(de)(de)，凡是年老而(er)德高的(de)(de)(de)舊臣(chen)，尚且還受到(dao)憐(lian)憫養育，何況臣(chen)的(de)(de)(de)孤苦又特(te)別嚴重呢。況且臣(chen)年輕時曾經做(zuo)過蜀漢的(de)(de)(de)官(guan)，歷任(ren)郎官(guan)衙署之職，本來(lai)就希望做(zuo)官(guan)顯達，并(bing)不(bu)顧惜名(ming)聲節(jie)操。現(xian)(xian)在我(wo)是一(yi)個低賤的(de)(de)(de)亡國俘虜，十(shi)分卑微淺陋，受到(dao)過分提拔(ba)，恩寵(chong)優厚(hou)，怎敢猶豫不(bu)決而(er)有非分的(de)(de)(de)企求呢？只是因為祖(zu)(zu)母劉氏已像(xiang)迫近西山的(de)(de)(de)落日，氣息(xi)微弱，生命(ming)垂危，到(dao)了(le)早(zao)晨不(bu)知傍晚的(de)(de)(de)境地。臣(chen)如果沒有祖(zu)(zu)母，就不(bu)會活到(dao)現(xian)(xian)在；祖(zu)(zu)母如果沒有臣(chen)的(de)(de)(de)照(zhao)料，也就不(bu)能安(an)度(du)余生。我(wo)們祖(zu)(zu)孫二人，此時更是相依(yi)為命(ming)，正(zheng)是出于這(zhe)種內心的(de)(de)(de)懇切之情才(cai)無(wu)法(fa)離去遠行。

臣李密(mi)今年四十四歲(sui)，祖母劉(liu)(liu)氏(shi)今年已九十六歲(sui)，因(yin)此(ci)(ci)臣為陛(bi)下(xia)效勞盡節的(de)日子還長(chang)著，而報(bao)答(da)祖母的(de)日子已經不(bu)(bu)多(duo)了。我(wo)懷著烏(wu)鴉反哺的(de)私情，乞求(qiu)能夠(gou)準許(xu)(xu)(xu)臣完成對祖母養老送(song)終的(de)心(xin)愿。臣的(de)辛(xin)酸苦楚，不(bu)(bu)單是蜀地的(de)百姓及益、梁二州的(de)長(chang)官(guan)所(suo)耳聞目睹，就(jiu)連(lian)天地神(shen)明也(ye)都(dou)看得清清楚楚。希望(wang)陛(bi)下(xia)能憐憫(min)臣愚拙的(de)誠(cheng)心(xin)，請允許(xu)(xu)(xu)臣完成一(yi)點小小的(de)心(xin)愿，祖母劉(liu)(liu)氏(shi)或許(xu)(xu)(xu)能因(yin)此(ci)(ci)有幸安(an)度余(yu)生。臣活(huo)著愿殺(sha)身報(bao)效朝廷(ting)，死了也(ye)要結草來報(bao)答(da)陛(bi)下(xia)的(de)恩情。臣懷著牛馬一(yi)樣不(bu)(bu)勝恐懼的(de)心(xin)情，恭敬地呈上此(ci)(ci)表來使陛(bi)下(xia)知道這(zhe)件(jian)事。

背景介紹

魏元帝(di)景元四年(nian)（263），司馬昭(zhao)(zhao)滅蜀(shu)漢。咸熙二(er)年(nian)（265），司馬昭(zhao)(zhao)之子(zi)司馬炎逼曹奐禪位，當了(le)(le)皇(huang)帝(di)，定(ding)國號晉(jin)，改元泰(tai)始。泰(tai)始三年(nian)（267），晉(jin)武(wu)帝(di)采取(qu)懷柔政策，征召(zhao)蜀(shu)漢舊臣李密為太(tai)子(zi)洗(xi)馬，請他出來(lai)做(zuo)官(guan)。此(ci)舉一來(lai)是當時政局(ju)未穩(wen)，東吳(wu)尚(shang)據江左，為了(le)(le)減(jian)少(shao)滅吳(wu)的(de)阻力，晉(jin)武(wu)帝(di)籠絡(luo)西蜀(shu)賢達，以(yi)顯(xian)示新(xin)朝的(de)寬容和仁慈。二(er)來(lai)是司馬氏集團取(qu)代曹魏是通過一系列陰謀權術實現的(de)，先以(yi)武(wu)力，后(hou)以(yi)禪讓，提出忠(zhong)君(jun)沒(mei)有社(she)會基礎，便(bian)推出“以(yi)孝(xiao)治(zhi)天下(xia)”的(de)綱(gang)領(ling)。李密當時以(yi)孝(xiao)聞(wen)名于(yu)世，順應了(le)(le)統治(zhi)者孝(xiao)治(zhi)的(de)策略，才(cai)屢被征召(zhao)。

李(li)密原是蜀(shu)漢(han)后主劉(liu)禪(chan)的郎官，蜀(shu)漢(han)滅亡(wang)(wang)后失去(qu)了仕途(tu)，便在家供養祖母(mu)劉(liu)氏(shi)。晉(jin)朝剛(gang)剛(gang)建立，李(li)密對晉(jin)武帝還不(bu)甚了解，出(chu)于(yu)歷史(shi)的教訓，盲(mang)目在新朝做官禍(huo)福難料(liao)，不(bu)可能沒有后顧之(zhi)憂。作為亡(wang)(wang)國(guo)之(zhi)臣，李(li)密深恐晉(jin)武帝懷(huai)疑自己(ji)懷(huai)念舊朝以矜(jin)名(ming)(ming)節，招(zhao)致(zhi)大(da)逆不(bu)道的罪名(ming)(ming)，引來殺身之(zhi)禍(huo)。于(yu)是，李(li)密以祖母(mu)年老多(duo)病無人奉養，辭不(bu)赴(fu)命，并飽含(han)血淚(lei)地向晉(jin)武帝呈上了這篇《陳情表》。

作者介紹

李密（224—287），西晉(jin)文學家(jia)。字令(ling)伯(bo)，一名虔(qian)。犍為武陽（今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區）人。父早亡，母(mu)改(gai)嫁，與祖母(mu)劉(liu)氏(shi)相依為命。曾仕蜀為郎官。晉(jin)武帝(di)時征為太子(zi)洗馬，他以劉(liu)氏(shi)年老無人奉養(yang)，上《陳情(qing)表(biao)》，辭不就職。劉(liu)氏(shi)死(si)后(hou)出任洗馬、溫令(ling)、漢中(zhong)太守等。被(bei)讒免(mian)官，卒于(yu)家(jia)。

鑒賞評價

作品鑒賞

文學賞析

李密在西蜀(shu)做(zuo)過(guo)多(duo)年的(de)(de)官(guan)，并且升遷過(guo)，晉武(wu)帝(di)召(zhao)他做(zuo)官(guan)，他卻說(shuo)(shuo)為了(le)(le)(le)奉(feng)養祖母幾次三(san)番“辭不(bu)(bu)就職(zhi)”。作為一個降臣(chen)，在激怒了(le)(le)(le)的(de)(de)新主(zhu)面前如(ru)果固執不(bu)(bu)變，難免有(you)殺身(shen)之虞。但是(shi)，作者用婉轉(zhuan)曲(qu)折、收(shou)放(fang)自如(ru)的(de)(de)文字，直陳不(bu)(bu)能(neng)應召(zhao)、懇請(qing)暫(zan)緩就職(zhi)的(de)(de)實(shi)情(qing)，結果“帝(di)覽之曰(yue)：‘士之有(you)名，不(bu)(bu)虛然哉！’乃停召(zhao)”（《晉書·李密傳》）；“嘉其(qi)誠款，賜奴婢二(er)人，下郡縣(xian)供養其(qi)祖母奉(feng)膳”（《華陽國志(zhi)》）。說(shuo)(shuo)動了(le)(le)(le)武(wu)帝(di)又得到(dao)賞(shang)賜，這是(shi)很了(le)(le)(le)不(bu)(bu)起的(de)(de)。除了(le)(le)(le)有(you)事可陳，實(shi)情(qing)可感以外，善于分(fen)析語(yu)言環境、捕捉對方心理，穩扎穩打，逐步前進，知道什么情(qing)況下說(shuo)(shuo)什么話，怎么說(shuo)(shuo)話，是(shi)一個很重要的(de)(de)方面。

要(yao)想使(shi)晉(jin)武(wu)帝(di)真正相信并諒解自己不(bu)(bu)(bu)奉詔的(de)(de)(de)苦(ku)衷，必須動(dong)(dong)之(zhi)以(yi)深情(qing)，方能喻之(zhi)以(yi)大(da)義。故第(di)(di)一(yi)(yi)段先從幼年(nian)坎坷不(bu)(bu)(bu)幸的(de)(de)(de)遭(zao)遇說起(qi)，以(yi)及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(zhe)(zhe)與祖母相依為命的(de)(de)(de)特(te)殊關(guan)系，一(yi)(yi)下子(zi)(zi)把(ba)對方帶進一(yi)(yi)種悲愴酸(suan)楚的(de)(de)(de)環境氛圍中，以(yi)激起(qi)人(ren)皆有之(zhi)的(de)(de)(de)惻隱之(zhi)心(xin)。“臣(chen)以(yi)險釁(xin)，夙(su)遭(zao)閔兇”八字(zi)總起(qi)，不(bu)(bu)(bu)僅高度概括(kuo)，而且聳人(ren)聽聞，是(shi)全(quan)文(wen)陳述苦(ku)情(qing)的(de)(de)(de)開始。往下即分(fen)兩層具體描述如(ru)(ru)何“險釁(xin)”“閔兇”。“生孩(hai)六(liu)月，慈父(fu)見(jian)背”。嬰孩(hai)出世主要(yao)依靠(kao)父(fu)母撫養，卻“慈父(fu)見(jian)背”，是(shi)一(yi)(yi)大(da)不(bu)(bu)(bu)幸。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(zhe)(zhe)不(bu)(bu)(bu)用(yong)第(di)(di)一(yi)(yi)人(ren)稱“臣(chen)”，而用(yong)第(di)(di)三人(ren)稱“孩(hai)”，旨在強調客觀陳述苦(ku)情(qing)以(yi)使(shi)武(wu)帝(di)動(dong)(dong)心(xin)。父(fu)親(qin)去世固然(ran)(ran)痛苦(ku)，竟然(ran)(ran)又(you)(you)(you)“行(xing)年(nian)四歲，舅奪母志”，是(shi)又(you)(you)(you)一(yi)(yi)個大(da)不(bu)(bu)(bu)幸。四歲的(de)(de)(de)孩(hai)子(zi)(zi)，既(ji)經失(shi)怙，又(you)(you)(you)已失(shi)恃，其本能地求居(ju)覓食而又(you)(you)(you)不(bu)(bu)(bu)可得的(de)(de)(de)苦(ku)狀可想而之(zhi)。但這是(shi)托詞，也(ye)是(shi)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(zhe)(zhe)對母親(qin)寬(kuan)解的(de)(de)(de)孝行(xing)。通常來(lai)看，似乎長者(zhe)(zhe)(zhe)(zhe)特(te)別(bie)喜歡第(di)(di)三代，再加上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(zhe)(zhe)是(shi)一(yi)(yi)個失(shi)怙失(shi)恃的(de)(de)(de)孩(hai)子(zi)(zi)，那么，祖母劉氏對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(zhe)(zhe)當然(ran)(ran)特(te)別(bie)喜歡又(you)(you)(you)特(te)別(bie)同情(qing)，也(ye)就“躬親(qin)撫養”了。“九歲不(bu)(bu)(bu)行(xing)”，也(ye)許是(shi)軟(ruan)骨(gu)病(bing)之(zhi)類。如(ru)(ru)果(guo)孩(hai)子(zi)(zi)身體健康，祖母操心(xin)費力(li)(li)可能少(shao)些，而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(zhe)(zhe)“九歲不(bu)(bu)(bu)行(xing)”，特(te)異的(de)(de)(de)體弱又(you)(you)(you)是(shi)一(yi)(yi)種不(bu)(bu)(bu)幸，也(ye)是(shi)祖母格外操心(xin)費力(li)(li)的(de)(de)(de)又(you)(you)(you)一(yi)(yi)個因素。

以(yi)上寫(xie)(xie)“弱”，以(yi)下(xia)集(ji)中(zhong)寫(xie)(xie)“孤(gu)”。雖然有(you)三種大不(bu)幸，如(ru)果家里人丁較(jiao)多，外面親(qin)戚也不(bu)少，那(nei)么(me)還(huan)可(ke)以(yi)有(you)圓通的(de)余地，但作(zuo)(zuo)(zuo)(zuo)者(zhe)(zhe)“零丁孤(gu)苦，至于成(cheng)立(li)(li)”。從父(fu)輩看(kan)，沒(mei)有(you)叔叔伯(bo)伯(bo)；從平輩看(kan)，沒(mei)有(you)哥哥弟弟。“鮮(xian)”并不(bu)作(zuo)(zuo)(zuo)(zuo)“少”講而(er)作(zuo)(zuo)(zuo)(zuo)“無(wu)(wu)”講，而(er)是(shi)在(zai)(zai)(zai)特殊(shu)的(de)語(yu)言環境下(xia)跟“既無(wu)(wu)叔伯(bo)”的(de)“無(wu)(wu)”避(bi)免重復的(de)特殊(shu)詞義。從外親(qin)看(kan)，既沒(mei)有(you)為(wei)(wei)祖母(mu)、兄弟、妻(qi)子等穿孝(xiao)服的(de)親(qin)眷(juan)，也沒(mei)有(you)為(wei)(wei)曾(ceng)祖父(fu)母(mu)、伯(bo)叔祖父(fu)母(mu)穿孝(xiao)服的(de)家族，單枝(zhi)獨(du)(du)(du)芽寡人一(yi)(yi)(yi)個。從自家看(kan)，門庭衰敗(bai)，連(lian)個使喚的(de)童仆也沒(mei)有(you)。最后以(yi)“煢煢獨(du)(du)(du)立(li)(li)，形(xing)影相(xiang)吊”來簡括(kuo)，形(xing)象而(er)有(you)力(li)地刻畫了(le)作(zuo)(zuo)(zuo)(zuo)者(zhe)(zhe)幼年時經(jing)(jing)歷的(de)那(nei)種寂寞清貧、孤(gu)獨(du)(du)(du)悲愴、凄厲無(wu)(wu)告的(de)慘境。作(zuo)(zuo)(zuo)(zuo)者(zhe)(zhe)的(de)成(cheng)長(chang)傾注了(le)祖母(mu)的(de)矜憫(min)之情，耗費了(le)祖母(mu)的(de)操(cao)勞(lao)之力(li)。行文至此，讀(du)者(zhe)(zhe)不(bu)免浸透在(zai)(zai)(zai)凄慘的(de)氛圍之中(zhong)而(er)對(dui)(dui)作(zuo)(zuo)(zuo)(zuo)者(zhe)(zhe)產生深切的(de)同(tong)情。如(ru)果祖母(mu)身體康(kang)泰，那(nei)還(huan)可(ke)以(yi)有(you)些周旋。然而(er)大不(bu)幸又一(yi)(yi)(yi)次在(zai)(zai)(zai)必然中(zhong)發生了(le)——祖母(mu)經(jing)(jing)受(shou)不(bu)了(le)家庭變故的(de)摧殘，經(jing)(jing)受(shou)不(bu)了(le)對(dui)(dui)孤(gu)弱孫兒的(de)哀憫(min)和(he)擔心，喂養和(he)抱持(chi)，事(shi)必躬親(qin)，因而(er)“夙(su)嬰疾病(bing)，常在(zai)(zai)(zai)床蓐”，失去了(le)獨(du)(du)(du)立(li)(li)生活的(de)能力(li)。由此自然轉到了(le)侍親(qin)問題(ti)上。祖母(mu)的(de)唯一(yi)(yi)(yi)依靠就是(shi)作(zuo)(zuo)(zuo)(zuo)者(zhe)(zhe)，“臣侍湯藥(yao)，未曾(ceng)廢(fei)離”，概括(kuo)地寫(xie)(xie)出了(le)作(zuo)(zuo)(zuo)(zuo)者(zhe)(zhe)對(dui)(dui)祖母(mu)的(de)孝(xiao)謹備至，可(ke)見(jian)作(zuo)(zuo)(zuo)(zuo)者(zhe)(zhe)對(dui)(dui)祖母(mu)感情的(de)深切，侍奉的(de)殷勤和(he)依附的(de)緊密。寥寥幾句，卻勾勒出陳情不(bu)仕的(de)重要因素，以(yi)下(xia)論(lun)列都以(yi)此為(wei)(wei)事(shi)實根據(ju)。這一(yi)(yi)(yi)段無(wu)(wu)論(lun)是(shi)寫(xie)(xie)自己(ji)幼年孤(gu)弱，還(huan)是(shi)寫(xie)(xie)祖母(mu)“夙(su)嬰疾病(bing)”，都是(shi)為(wei)(wei)后文“母(mu)孫二人，更相(xiang)為(wei)(wei)命，是(shi)以(yi)區區不(bu)能廢(fei)遠”這一(yi)(yi)(yi)不(bu)奉詔的(de)原因預作(zuo)(zuo)(zuo)(zuo)鋪墊的(de)。

有了第一段悲惻感人的(de)(de)(de)遭遇作(zuo)基(ji)礎，故第二段接敘朝(chao)(chao)廷屢(lv)次(ci)征召催(cui)逼、自己辭(ci)(ci)不(bu)(bu)赴(fu)命(ming)，進退兩(liang)難的(de)(de)(de)處(chu)境(jing)，旨(zhi)在消除晉(jin)武帝(di)的(de)(de)(de)疑(yi)慮，為(wei)下(xia)(xia)文(wen)請求“終養(yang)(yang)”埋下(xia)(xia)伏(fu)筆。這(zhe)一段先分(fen)別以(yi)(yi)“逮”“尋(xun)”兩(liang)個(ge)時間副詞領起，連敘兩(liang)次(ci)征召，一次(ci)“辭(ci)(ci)不(bu)(bu)赴(fu)命(ming)”，一次(ci)“辭(ci)(ci)不(bu)(bu)就(jiu)職”，原因(yin)皆是(shi)(shi)(shi)供(gong)(gong)養(yang)(yang)祖母之(zhi)事(shi)無人主持，與首段呼(hu)應。“逮奉(feng)(feng)圣(sheng)(sheng)朝(chao)(chao)，沐(mu)浴(yu)(yu)清化”，其中有對晉(jin)武帝(di)的(de)(de)(de)頌詞，更(geng)有對自己深受其恩的(de)(de)(de)感激。武帝(di)擔心(xin)作(zuo)者以(yi)(yi)侍奉(feng)(feng)祖母為(wei)借(jie)口(kou)，實是(shi)(shi)(shi)對新朝(chao)(chao)持反(fan)對或(huo)觀望(wang)的(de)(de)(de)態度，作(zuo)者更(geng)擔心(xin)如果(guo)措(cuo)詞失(shi)當會引起武帝(di)疑(yi)慮，將有殺(sha)身之(zhi)虞。“奉(feng)(feng)圣(sheng)(sheng)朝(chao)(chao)”，臣仆稱君(jun)之(zhi)詞，“沐(mu)浴(yu)(yu)清化”，臣仆無比(bi)感激新朝(chao)(chao)的(de)(de)(de)話，這(zhe)種誠惶誠恐之(zhi)情(qing)，恰(qia)好滿足了武帝(di)的(de)(de)(de)權威(wei)欲和虛(xu)榮(rong)心(xin)。“逮奉(feng)(feng)圣(sheng)(sheng)朝(chao)(chao)，沐(mu)浴(yu)(yu)清化”，又(you)作(zuo)為(wei)過渡引導(dao)到“陳(chen)情(qing)”上來(lai)。以(yi)(yi)下(xia)(xia)具體陳(chen)述“沐(mu)浴(yu)(yu)清化”的(de)(de)(de)事(shi)實：一是(shi)(shi)(shi)太守推(tui)舉作(zuo)者為(wei)孝廉(lian)，這(zhe)是(shi)(shi)(shi)褒德(de)；二是(shi)(shi)(shi)刺史薦拔(ba)作(zuo)者為(wei)秀(xiu)才(cai)，這(zhe)是(shi)(shi)(shi)稱才(cai)。但是(shi)(shi)(shi)“臣以(yi)(yi)供(gong)(gong)養(yang)(yang)無主，辭(ci)(ci)不(bu)(bu)赴(fu)命(ming)”，乍一看并非“沐(mu)浴(yu)(yu)清化”，其實是(shi)(shi)(shi)最好的(de)(de)(de)“沐(mu)浴(yu)(yu)清化”，因(yin)為(wei)晉(jin)朝(chao)(chao)的(de)(de)(de)地方官吏不(bu)(bu)但承認并且表彰了作(zuo)者的(de)(de)(de)孝順(shun)、有原則和有才(cai)干，而且體諒了作(zuo)者的(de)(de)(de)慘苦處(chu)境(jing)，通(tong)情(qing)達理(li)。由于是(shi)(shi)(shi)地方官吏，又(you)是(shi)(shi)(shi)以(yi)(yi)前的(de)(de)(de)事(shi)，所以(yi)(yi)作(zuo)者只用“供(gong)(gong)養(yang)(yang)無主，辭(ci)(ci)不(bu)(bu)赴(fu)命(ming)”簡單地一筆帶過。

“沐(mu)浴清化”更(geng)重要的(de)(de)(de)事實是(shi)(shi)(shi)“詔(zhao)(zhao)書特(te)下，拜臣郎中(zhong)，尋蒙國恩(en)，除臣洗馬”。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“特(te)下”詔(zhao)(zhao)書，要讓作者(zhe)(zhe)做(zuo)宮廷侍(shi)衛之長，又授予輔佐太子的(de)(de)(de)官職(zhi)。面對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的(de)(de)(de)一(yi)再提(ti)拔，作為(wei)(wei)降臣的(de)(de)(de)李(li)密(mi)越發不能(neng)簡單從(cong)(cong)事了(le)(le)，于(yu)是(shi)(shi)(shi)“具以表(biao)聞”。在(zai)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看(kan)來，李(li)密(mi)對這(zhe)種厚愛(ai)竟然(ran)“辭不就職(zhi)”，難免懷疑他身在(zai)曹營(ying)心(xin)在(zai)漢。但(dan)是(shi)(shi)(shi)作者(zhe)(zhe)巧妙地(di)寫道(dao)：“猥以微(wei)賤，當侍(shi)東宮，非臣隕首所能(neng)上(shang)報。”作者(zhe)(zhe)主動說出(chu)(chu)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心(xin)中(zhong)想要說的(de)(de)(de)，而且是(shi)(shi)(shi)這(zhe)樣委婉誠懇(ken)。但(dan)這(zhe)話畢竟是(shi)(shi)(shi)作者(zhe)(zhe)所說，從(cong)(cong)以前的(de)(de)(de)情(qing)況看(kan)，并沒有(you)獲得(de)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的(de)(de)(de)諒解，而是(shi)(shi)(shi)遭到強迫(po)：“詔(zhao)(zhao)書切(qie)峻(jun)，責臣逋慢。”“切(qie)峻(jun)”“責”“逋慢”都鮮明(ming)地(di)刻畫了(le)(le)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當時(shi)的(de)(de)(de)惱怒(nu)情(qing)態(tai)。郡縣風馳(chi)(chi)電掣地(di)執行(xing)王命(ming)，是(shi)(shi)(shi)“逼(bi)迫(po)”，是(shi)(shi)(shi)“催(cui)”作者(zhe)(zhe)上(shang)道(dao)；州(zhou)司(si)具體貫(guan)徹(che)王命(ming)，是(shi)(shi)(shi)“臨門”，是(shi)(shi)(shi)“急于(yu)星火”。六個四字句(ju)，形(xing)象地(di)描繪了(le)(le)一(yi)幅雷(lei)厲風行(xing)的(de)(de)(de)催(cui)命(ming)圖，與(yu)上(shang)文(wen)所寫“煢煢獨立，形(xing)影相吊(diao)”成(cheng)為(wei)(wei)鮮明(ming)的(de)(de)(de)對照。“臣欲奉詔(zhao)(zhao)奔(ben)馳(chi)(chi)”的(de)(de)(de)“奔(ben)馳(chi)(chi)”用(yong)得(de)絕妙，顯(xian)示了(le)(le)作者(zhe)(zhe)急切(qie)地(di)希望赴京為(wei)(wei)朝廷奔(ben)走(zou)效(xiao)勞的(de)(de)(de)心(xin)情(qing)。“劉病(bing)日(ri)篤”的(de)(de)(de)“日(ri)”字又準確地(di)顯(xian)示了(le)(le)苦情(qing)日(ri)深而且是(shi)(shi)(shi)為(wei)(wei)時(shi)不久，與(yu)下文(wen)“茍(gou)(gou)順(shun)(shun)私(si)(si)情(qing)”的(de)(de)(de)“茍(gou)(gou)”相得(de)益(yi)彰(zhang)。作者(zhe)(zhe)巧妙地(di)應(ying)用(yong)了(le)(le)二難推理：“臣欲奉詔(zhao)(zhao)奔(ben)馳(chi)(chi)，則劉病(bing)日(ri)篤；欲茍(gou)(gou)順(shun)(shun)私(si)(si)情(qing)，則告訴不許。”因此，“臣之進退，實為(wei)(wei)狼(lang)狽”。這(zhe)個結論含蘊精警，表(biao)面看(kan)來它有(you)對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的(de)(de)(de)忠敬(jing)之心(xin)，又有(you)對祖母的(de)(de)(de)孝順(shun)(shun)之情(qing)，使(shi)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意識到作者(zhe)(zhe)的(de)(de)(de)真情(qing)實感句(ju)句(ju)有(you)理，處處合情(qing)，部(bu)分消除了(le)(le)對作者(zhe)(zhe)的(de)(de)(de)疑慮。其實，這(zhe)里的(de)(de)(de)根本觀點是(shi)(shi)(shi)先(xian)徇(xun)私(si)(si)情(qing)，后報國恩(en)。如果直接提(ti)出(chu)(chu)“愿(yuan)乞終養(yang)”，很可能(neng)激怒(nu)武(wu)(wu)帝(di)(di)(di)(di)(di)(di)，形(xing)式上(shang)提(ti)出(chu)(chu)兩難，正是(shi)(shi)(shi)作者(zhe)(zhe)為(wei)(wei)文(wen)的(de)(de)(de)妙處所在(zai)。這(zhe)一(yi)段連用(yong)“察臣”“舉臣”“拜臣”“除臣”到“責臣”“催(cui)臣”，不僅文(wen)法錯落(luo)，顯(xian)出(chu)(chu)由弛而張的(de)(de)(de)逐(zhu)步緊(jin)迫(po)情(qing)勢(shi)，同時(shi)也(ye)體現出(chu)(chu)先(xian)恭維皇恩(en)浩蕩，后申訴委屈矛盾的(de)(de)(de)心(xin)理層(ceng)次。

如果說前兩段重在(zai)敘事中動之以(yi)(yi)深情(qing)，那么后兩段則重在(zai)陳(chen)情(qing)中喻之以(yi)(yi)大(da)義了。第(di)三(san)段提(ti)出晉朝(chao)“以(yi)(yi)孝治(zhi)(zhi)(zhi)天(tian)(tian)下(xia)”這個治(zhi)(zhi)(zhi)國綱(gang)(gang)(gang)領(ling)(ling)，陳(chen)述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孤苦(ku)的處(chu)境和(he)從政(zheng)經(jing)(jing)歷、人(ren)(ren)生(sheng)態度以(yi)(yi)及政(zheng)治(zhi)(zhi)(zhi)思(si)想(xiang)，以(yi)(yi)便進(jin)(jin)一步(bu)打消晉武(wu)(wu)帝(di)的疑(yi)慮(lv)。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緊扣治(zhi)(zhi)(zhi)國綱(gang)(gang)(gang)領(ling)(ling)大(da)做(zuo)文章，圣朝(chao)“以(yi)(yi)孝治(zhi)(zhi)(zhi)天(tian)(tian)下(xia)”，并且(qie)(qie)“凡在(zai)故老(lao)，猶蒙矜(jin)育”，是熱切稱頌朝(chao)廷褒揚孝行態度堅決，措置(zhi)(zhi)得當，為(wei)(wei)“愿乞終(zhong)養”設置(zhi)(zhi)根據。司馬(ma)氏集團標榜綱(gang)(gang)(gang)常(chang)名教本屬虛(xu)偽(wei)，但(dan)李密恭敬(jing)地(di)擺出其施行綱(gang)(gang)(gang)領(ling)(ling)來為(wei)(wei)自己“辭不(bu)(bu)赴(fu)命”辯護，卻不(bu)(bu)失為(wei)(wei)有力(li)的武(wu)(wu)器(qi)。“況(kuang)臣孤苦(ku)，特為(wei)(wei)尤(you)甚”，副詞“特”和(he)兩個形容“尤(you)”“甚”有力(li)地(di)寫出了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的情(qing)況(kuang)非(fei)常(chang)特殊，那就更應“蒙矜(jin)育”了。由(you)于“以(yi)(yi)孝治(zhi)(zhi)(zhi)天(tian)(tian)下(xia)”是講(jiang)法，“凡在(zai)故老(lao)”是說理(li)，都只是一般的論(lun)辯藝術，還不(bu)(bu)足以(yi)(yi)提(ti)出“愿乞終(zhong)養”。于是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宕開一筆，把情(qing)節推(tui)向高潮(chao)。他坦率(lv)而(er)又機(ji)警(jing)地(di)把自己的歷史(shi)問題、人(ren)(ren)生(sheng)態度以(yi)(yi)及從政(zheng)思(si)想(xiang)進(jin)(jin)行了徹(che)底交代：“且(qie)(qie)臣少仕偽(wei)朝(chao)，歷職(zhi)(zhi)郎(lang)署。”“少仕”“歷職(zhi)(zhi)”說明了仕宦之久(jiu)，供(gong)職(zhi)(zhi)之勤(qin)，但(dan)其不(bu)(bu)是為(wei)(wei)了盡忠守(shou)節于西蜀，而(er)是為(wei)(wei)了“圖宦達”。既然“圖宦達”，就說不(bu)(bu)上“矜(jin)名節”，這是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怕武(wu)(wu)帝(di)疑(yi)其不(bu)(bu)事二主，不(bu)(bu)肯(ken)真心歸服所(suo)用(yong)的曲筆。作(zuo)(zuo)者(zhe)(zhe)再進(jin)(jin)一步(bu)說明自己不(bu)(bu)過(guo)是“亡國賤俘”，卻受到(dao)皇帝(di)過(guo)分的提(ti)拔，恩(en)命如此優厚，已(yi)經(jing)(jing)是受寵若驚了，怎敢(gan)徘(pai)徊不(bu)(bu)進(jin)(jin)，另有所(suo)圖呢？這就再次滿(man)足了武(wu)(wu)帝(di)希望(wang)看到(dao)降臣誠惶誠恐、感激涕零的虛(xu)榮心。

然(ran)后，作者(zhe)(zhe)以(yi)“但(dan)(dan)”字一(yi)(yi)(yi)轉(zhuan)，正式說(shuo)明(ming)自(zi)己(ji)不(bu)(bu)(bu)能奉詔的(de)(de)(de)原因，既然(ran)不(bu)(bu)(bu)是(shi)(shi)(shi)守節蜀漢，也(ye)不(bu)(bu)(bu)是(shi)(shi)(shi)拒官新(xin)朝，那(nei)么只(zhi)能是(shi)(shi)(shi)為(wei)了(le)(le)(le)(le)奉養(yang)祖(zu)母(mu)。在前(qian)文的(de)(de)(de)基礎上，作者(zhe)(zhe)又(you)勾勒了(le)(le)(le)(le)祖(zu)母(mu)病重(zhong)的(de)(de)(de)景象：“日(ri)(ri)薄(bo)西山(shan)，氣(qi)息奄(yan)奄(yan)，人命危淺，朝不(bu)(bu)(bu)慮(lv)夕。”“日(ri)(ri)薄(bo)西山(shan)，氣(qi)息奄(yan)奄(yan)”這(zhe)個(ge)隱(yin)喻形象地(di)表明(ming)了(le)(le)(le)(le)祖(zu)母(mu)大(da)限即將臨頭(tou)，作者(zhe)(zhe)只(zhi)是(shi)(shi)(shi)竭力捕捉一(yi)(yi)(yi)剎那(nei)的(de)(de)(de)時機(ji)、享受一(yi)(yi)(yi)剎那(nei)的(de)(de)(de)幸福而已，這(zhe)已為(wei)下文“報劉之日(ri)(ri)短也(ye)”張本。文章至(zhi)此，完全可以(yi)提出(chu)“愿(yuan)乞(qi)終養(yang)”了(le)(le)(le)(le)，但(dan)(dan)作者(zhe)(zhe)還怕武(wu)帝認(ren)為(wei)以(yi)孝敬長上為(wei)借口(kou)實(shi)為(wei)消(xiao)極(ji)抗拒皇(huang)命，又(you)一(yi)(yi)(yi)次(ci)綜述了(le)(le)(le)(le)自(zi)己(ji)跟祖(zu)母(mu)血肉相連、不(bu)(bu)(bu)可分(fen)離(li)的(de)(de)(de)緊密關系：“臣(chen)(chen)無(wu)祖(zu)母(mu)，無(wu)以(yi)至(zhi)今日(ri)(ri)；祖(zu)母(mu)無(wu)臣(chen)(chen)，無(wu)以(yi)終余年。”這(zhe)與“母(mu)孫(sun)二人，更(geng)相為(wei)命”其實(shi)是(shi)(shi)(shi)同一(yi)(yi)(yi)個(ge)意思，不(bu)(bu)(bu)過是(shi)(shi)(shi)換了(le)(le)(le)(le)一(yi)(yi)(yi)種說(shuo)法(fa)，強調中(zhong)具有錯(cuo)綜變化，又(you)自(zi)然(ran)地(di)得(de)出(chu)了(le)(le)(le)(le)“區(qu)區(qu)不(bu)(bu)(bu)能廢遠(yuan)”的(de)(de)(de)結論(lun)。以(yi)上兩句出(chu)自(zi)肺腑(fu)，動人神魄，從悉心說(shuo)服武(wu)帝體恤下情(qing)看，“區(qu)區(qu)不(bu)(bu)(bu)能廢遠(yuan)”明(ming)確表示不(bu)(bu)(bu)能分(fen)離(li)，比上文“臣(chen)(chen)之進退，實(shi)為(wei)狼狽”的(de)(de)(de)兩可之說(shuo)又(you)前(qian)進了(le)(le)(le)(le)一(yi)(yi)(yi)大(da)步。這(zhe)一(yi)(yi)(yi)段融情(qing)于理(li)(li)，情(qing)深(shen)理(li)(li)透，連用“凡在”“況臣(chen)(chen)”“且臣(chen)(chen)”“今臣(chen)(chen)”“但(dan)(dan)以(yi)”“是(shi)(shi)(shi)以(yi)”等詞語，曲(qu)折而層(ceng)次(ci)條貫(guan)，圓(yuan)轉(zhuan)而情(qing)理(li)(li)皆宜。

作者(zhe)意猶未盡(jin)，在第(di)四(si)(si)(si)段(duan)又提(ti)(ti)出(chu)解(jie)決忠(zhong)孝矛盾的(de)(de)(de)辦法(fa)(fa)，明確提(ti)(ti)出(chu)“愿(yuan)乞(qi)終(zhong)養(yang)”，表(biao)示要先(xian)盡(jin)孝后盡(jin)忠(zhong)，以(yi)(yi)期感(gan)動(dong)武(wu)帝從(cong)而達(da)到(dao)陳情(qing)(qing)目(mu)的(de)(de)(de)。雖然作者(zhe)從(cong)法(fa)(fa)、從(cong)理、從(cong)情(qing)(qing)寫得娓娓動(dong)人，但他仍(reng)然審(shen)慎地(di)料到(dao)武(wu)帝不(bu)能(neng)滿足(zu)于“區區不(bu)能(neng)廢(fei)遠”的(de)(de)(de)說法(fa)(fa)，還會采取一(yi)些相應的(de)(de)(de)高壓手段(duan)。作者(zhe)又估(gu)計(ji)到(dao)雖然上文已經有種種祖母大限不(bu)遠的(de)(de)(de)表(biao)述，但武(wu)帝還會認為徇私(si)情(qing)(qing)跟報(bao)(bao)國恩的(de)(de)(de)抵觸，作者(zhe)仍(reng)舊不(bu)能(neng)提(ti)(ti)出(chu)“愿(yuan)乞(qi)終(zhong)養(yang)”的(de)(de)(de)請(qing)求，而是(shi)(shi)(shi)亮(liang)出(chu)具體(ti)的(de)(de)(de)時(shi)限：“臣密(mi)(mi)今年(nian)四(si)(si)(si)十(shi)有四(si)(si)(si)，祖母劉今年(nian)九十(shi)有六(liu)。”四(si)(si)(si)十(shi)四(si)(si)(si)歲(sui)是(shi)(shi)(shi)中年(nian)人，風(feng)華正茂，報(bao)(bao)國多日；九十(shi)六(liu)歲(sui)，古來稀有，風(feng)燭(zhu)殘年(nian)，很自然地(di)得出(chu)“盡(jin)節于陛下(xia)之(zhi)日長(chang)(chang)，報(bao)(bao)養(yang)劉之(zhi)日短(duan)也”的(de)(de)(de)結論(lun)。這結論(lun)清楚地(di)陳述報(bao)(bao)國恩跟徇私(si)情(qing)(qing)的(de)(de)(de)矛盾只是(shi)(shi)(shi)暫時(shi)的(de)(de)(de)，從(cong)長(chang)(chang)遠著(zhu)眼(yan)就根(gen)本不(bu)存在，也是(shi)(shi)(shi)合情(qing)(qing)合理地(di)提(ti)(ti)出(chu)解(jie)決忠(zhong)孝不(bu)能(neng)兩全(quan)方案的(de)(de)(de)有力依據。從(cong)武(wu)帝設想(xiang)，可以(yi)(yi)把成(cheng)全(quan)李密(mi)(mi)作為“以(yi)(yi)孝治天下(xia)”的(de)(de)(de)范(fan)例，更可以(yi)(yi)達(da)到(dao)讓李密(mi)(mi)出(chu)仕新朝的(de)(de)(de)目(mu)的(de)(de)(de)。作者(zhe)這才(cai)水到(dao)渠成(cheng)地(di)提(ti)(ti)出(chu)了“烏(wu)鳥(niao)私(si)情(qing)(qing)，愿(yuan)乞(qi)終(zhong)養(yang)”的(de)(de)(de)請(qing)求。“烏(wu)鳥(niao)私(si)情(qing)(qing)”是(shi)(shi)(shi)比擬，它是(shi)(shi)(shi)“愿(yuan)乞(qi)終(zhong)養(yang)”的(de)(de)(de)根(gen)據，回(hui)溯到(dao)動(dong)物本性所在，治天下(xia)的(de)(de)(de)本性所在，完全(quan)符合“以(yi)(yi)孝治天下(xia)”的(de)(de)(de)綱領；又是(shi)(shi)(shi)懇切、謙(qian)抑的(de)(de)(de)天真流露，措詞委婉得體(ti)，曲折(zhe)有致。

精妙的(de)(de)(de)是(shi)，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明確提出(chu)請(qing)求以(yi)后(hou)，為(wei)(wei)了(le)印證(zheng)所(suo)說句(ju)句(ju)屬實，了(le)無欺詐(zha)，進(jin)(jin)一步說：“臣(chen)之辛苦(ku)，非獨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(suo)見明知(zhi)，皇天后(hou)土，實所(suo)共(gong)鑒。”“所(suo)見明知(zhi)”“共(gong)鑒”，異詞同(tong)義，有力(li)地(di)顯示了(le)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的(de)(de)(de)辛酸苦(ku)楚。不僅使(shi)(shi)武(wu)帝深(shen)信(xin)其(qi)事(shi)，還可以(yi)使(shi)(shi)武(wu)帝感到(dao)，即使(shi)(shi)不從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的(de)(de)(de)處境(jing)考慮(lv)，而(er)從“以(yi)孝治天下(xia)”出(chu)發(fa)，成全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為(wei)(wei)時(shi)短暫的(de)(de)(de)請(qing)求，可以(yi)慰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，收民心(xin)，服官吏，動神靈，一舉四得(de)(de)。至此，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還覺得(de)(de)言猶未盡，情(qing)猶未達(da)，再一次請(qing)求“矜(jin)愍愚誠(cheng)(cheng)，聽(ting)臣(chen)微志(zhi)”，以(yi)便祖母免除不幸(xing)，自己獲得(de)(de)成功(gong)。“愚誠(cheng)(cheng)”“微志(zhi)”“僥幸(xing)”“保卒”，一連串(chuan)的(de)(de)(de)詞語，表示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以(yi)最(zui)謙恭、最(zui)虔(qian)誠(cheng)(cheng)的(de)(de)(de)口吻(wen)含淚哀求，促使(shi)(shi)武(wu)帝徹底動情(qing)。為(wei)(wei)了(le)再一次使(shi)(shi)武(wu)帝放心(xin)，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提出(chu)“生當隕首，死當結草”的(de)(de)(de)保證(zheng)，這比“盡節于陛下(xia)之日(ri)長”又(you)大大前進(jin)(jin)了(le)幾步。盡管實質是(shi)為(wei)(wei)了(le)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對祖母的(de)(de)(de)高誼隆情(qing)，但(dan)仍可見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對武(wu)帝的(de)(de)(de)忠誠(cheng)(cheng)、尊崇，使(shi)(shi)武(wu)帝越發(fa)深(shen)信(xin)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陳情(qing)的(de)(de)(de)誠(cheng)(cheng)摯和急切。作(zuo)(zuo)(zuo)者(zhe)最(zui)后(hou)又(you)以(yi)一個(ge)降臣(chen)的(de)(de)(de)口吻(wen)概(gai)括地(di)表達(da)了(le)格(ge)外恭謹的(de)(de)(de)想(xiang)法：“不勝犬馬(ma)怖懼之情(qing)”，這是(shi)武(wu)帝希望(wang)聽(ting)到(dao)的(de)(de)(de)降臣(chen)的(de)(de)(de)心(xin)聲，因此使(shi)(shi)武(wu)帝嘆為(wei)(wei)觀止、予以(yi)懷柔。

這篇文(wen)章(zhang)之(zhi)(zhi)所(suo)以千古傳誦，首先在(zai)于直抒真情至性(xing)，不假雕飾，以陳情統攝敘事、說理(li)，一一從肺腑流出，故(gu)能情深理(li)切，動人(ren)心弦，催人(ren)淚(lei)下。其次是造語平(ping)實而(er)生(sheng)動，少有(you)典故(gu)和藻飾。雖多(duo)四言(yan)排句(ju)，而(er)少有(you)對仗(zhang)，偶(ou)用(yong)對仗(zhang)，如“既(ji)無(wu)叔伯”二(er)句(ju)、“外無(wu)期功(gong)強近之(zhi)(zhi)親”二(er)句(ju)，也都自(zi)然渾(hun)樸，絕無(wu)斧鑿(zao)痕跡；且每段(duan)均間用(yong)一些(xie)散(san)(san)文(wen)奇句(ju)，形成駢散(san)(san)結合，整齊而(er)錯綜，流暢而(er)婉轉之(zhi)(zhi)勢。所(suo)以它是介(jie)于散(san)(san)文(wen)與駢文(wen)之(zhi)(zhi)間的過(guo)渡(du)文(wen)體，由(you)于緣情揮灑，故(gu)具有(you)行云流水(shui)、天真自(zi)然之(zhi)(zhi)妙。

名家點評

北宋釋惠(hui)洪《冷齋夜話(hua)》：李格非善論文章(zhang)，嘗曰：諸葛孔(kong)明(ming)《出師表》、劉伶《酒德頌》、陶淵明(ming)《歸去來辭》、李令伯《陳情表》，皆(jie)沛(pei)然(ran)從肺腑(fu)中流出，殊不見斧鑿痕。

南宋趙與時《賓退錄(lu)》：讀諸葛孔明《出(chu)師表》而不(bu)(bu)墮(duo)淚(lei)(lei)者，其人(ren)必不(bu)(bu)忠；讀李令伯《陳(chen)情表》而不(bu)(bu)墮(duo)淚(lei)(lei)者，其人(ren)必不(bu)(bu)孝；讀韓退之《祭十二(er)郎文》而不(bu)(bu)墮(duo)淚(lei)(lei)者，其人(ren)必不(bu)(bu)友。青城山(shan)隱士安子順世通云。

南宋(song)真德秀《文章正宗》：按令伯之(zhi)表，反復諄篤，出于真誠。至今讀(du)之(zhi)，猶足使人感動，況(kuang)當時之(zhi)君乎！

清代林云銘《古(gu)文析義》：純(chun)是一(yi)片至性語，不事雕飾，惟見(jian)天真爛漫(man)。

清代吳楚材(cai)、吳調侯《古(gu)文觀(guan)止》：歷敘情事，俱從天真(zhen)寫(xie)出，無一字虛(xu)言駕飾。晉武覽表，嘉其誠款，賜奴(nu)婢二人(ren)(ren)，使(shi)郡縣供祖母奉膳。至性(xing)之言，自(zi)爾悲惻動人(ren)(ren)。

清(qing)代浦起龍《古文眉詮(quan)》：情真則文真，真則至，何處著一字粉飾？

清(qing)代余誠《重訂古(gu)文釋義(yi)新編(bian)》：層次說來(lai)，無一語不委(wei)婉動人，固是(shi)至(zhi)情(qing)(qing)至(zhi)性之(zhi)(zhi)(zhi)文，而(er)通(tong)體局勢渾成，步驟安雅，更極(ji)結構(gou)之(zhi)(zhi)(zhi)妙。讀者(zhe)須(xu)細(xi)玩其(qi)詞旨，及其(qi)轉落承接(jie)，方不辜(gu)負(fu)作者(zhe)苦心，而(er)得此(ci)文之(zhi)(zhi)(zhi)益(yi)。通(tong)體俱(ju)是(shi)陳(chen)(chen)情(qing)(qing)，而(er)前兩(liang)段是(shi)陳(chen)(chen)其(qi)已往之(zhi)(zhi)(zhi)情(qing)(qing)，乃(nai)(nai)題前文字；中三段是(shi)陳(chen)(chen)其(qi)現(xian)今之(zhi)(zhi)(zhi)情(qing)(qing)，乃(nai)(nai)題中文字；末段是(shi)陳(chen)(chen)其(qi)日后之(zhi)(zhi)(zhi)情(qing)(qing)也，乃(nai)(nai)題后文字。

清代(dai)過珙《詳訂古(gu)文(wen)(wen)評注全集》：直攄(shu)真情(qing)(qing)，聲淚俱下。讀《十(shi)二郎文(wen)(wen)》而為(wei)之(zhi)(zhi)嗚(wu)咽(yan)(yan)，讀《出(chu)師(shi)表》而為(wei)之(zhi)(zhi)感悟。嗚(wu)咽(yan)(yan)，其動乎情(qing)(qing)者(zhe)也；感悟，其發乎性者(zhe)也。斯文(wen)(wen)歷(li)敘(xu)生平辛苦，亦嗚(wu)咽(yan)(yan)，亦感悟，其入人之(zhi)(zhi)性情(qing)(qing)者(zhe)深(shen)歟！

清(qing)代(dai)唐介(jie)軒《古(gu)文(wen)翼(yi)》：情真語(yu)摯，絕無粉飾之跡(ji)，讀之令人感動。蓋《出師》，一忠心所注(zhu)；《陳情》，一孝(xiao)思所迫(po)，文(wen)章(zhang)根忠孝(xiao)中(zhong)來，自足不朽千(qian)古(gu)。

近代黃侃(kan)《文選平點》：出處之(zhi)際宜慎固也，然(ran)諸夏廢興，臣僚(liao)改隸，素(su)非顯(xian)厚，何得責(ze)以守忠，楊雄、李密并(bing)蒙詬誚，此后人奴于一姓之(zhi)鄙見(jian)也。唯(wei)置身虜廷，若李陵(ling)衛律之(zhi)輩，乃(nai)真罪通于天耳(er)。“且臣少事偽朝(chao)”句，“偽朝(chao)”猶士衡之(zhi)言出敵國耳(er)，不足以為病。楊慎妄造“荒”朝(chao)之(zhi)說，豈知“荒”之(zhi)與(yu)“偽”，初無輕重(zhong)哉！

其他信息

后世影響

《陳情(qing)(qing)表》在(zai)中國文學(xue)史上(shang)占(zhan)有重要地位，與諸(zhu)葛亮(liang)的《出師表》、韓愈的《祭十二郎文》并(bing)列為古(gu)代抒情(qing)(qing)散文三(san)大杰(jie)作，膾炙(zhi)人口(kou)，千古(gu)傳(chuan)誦。其(qi)中有不少(shao)語句已(yi)經(jing)化為成語，如“煢(qiong)煢(qiong)獨立(li)”“形影(ying)相(xiang)吊”“日(ri)薄西山”“氣息奄奄”“人命危淺”“朝不慮夕”等，生(sheng)動形象，至今仍被(bei)人們廣(guang)泛引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