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鶚在他自(zi)己的(de)履歷上寫的(de)出生日期是(shi)“戊寅年十(shi)月(yue)十(shi)七日寅時生”(見顧廷龍主編《清代朱卷(juan)集成》第4冊《高鶚》),也(ye)就(jiu)是(shi)公歷1758年11月(yue)17日。
高鶚父親是讀(du)書人(ren),有田產,住在京郊(jiao)。高鶚少年喜冶游,常同“少時酒伴”“趁蝶隨風,浪贏兩袖香留”,看來是比較放蕩(dang),不(bu)太遵(zun)守儒家禮(li)教(jiao)。
青年時期(qi)的高鶚追求(qiu)功名,熱衷仕進,逐漸形成了以儒家(jia)正統思想為(wei)主導的世界觀(guan)和藝術(shu)觀(guan)。但幾次趕(gan)考都(dou)名落孫山,這給了他精神上以莫大打擊(ji),一度離京到京西北長城一帶做私塾先(xian)生,也可能做過(guo)幕(mu)賓。
此一(yi)(yi)時期(qi),高鶚與(yu)畹(wan)君談了一(yi)(yi)場刻(ke)骨銘(ming)心的(de)戀愛(ai)。畹(wan)君上(shang)有(you)老,下有(you)小,因遭遇不幸而信佛。高鶚詞(ci)中(zhong)寫得最多(duo)的(de)就是這段愛(ai)情(qing)。
高鶚在科場(chang)上(shang)折騰了很久以(yi)后,直(zhi)到(dao)乾隆(long)五十三年(1788),終(zhong)于如愿中順天(tian)鄉試(shi)舉人。
高鶚中舉后,接(jie)連準備會試(shi),都一再失敗,身心疲憊,不過也偷得數年閑暇(xia)。他(ta)曾從友人(ren)處(chu)借(jie)閱《紅樓夢》抄本,但止于八十(shi)回,不見(jian)后半部,他(ta)深以(yi)為(wei)憾。
乾隆五十(shi)六年(1791),也就是高(gao)鶚中舉后(hou)第(di)三年春,友(you)人程(cheng)(cheng)偉(wei)元登門(men)拜(bai)訪,出(chu)示自己搜(sou)求(qiu)購(gou)買(mai)的(de)百(bai)二十(shi)回(hui)全(quan)本(ben),并(bing)邀(yao)請(qing)他(ta)一同參與(yu)編輯(ji)整理。高(gao)鶚認為此(ci)書雖是不登大雅之堂(tang)的(de)閑(xian)情小說,但大致上與(yu)儒家(jia)思想并(bing)無沖突,因此(ci)欣然應(ying)允。到這(zhe)年冬至后(hou)五日,任務完成(cheng),下廠付印。很(hen)快,《紅樓夢》出(chu)版史、傳播史上第(di)一個工(gong)程(cheng)(cheng)浩大的(de)印本(ben)問世了,胡適稱之為程(cheng)(cheng)甲本(ben)。據程(cheng)(cheng)偉(wei)元說,他(ta)們(men)具體(ti)的(de)工(gong)作內容是對原稿進行編輯(ji)校對,截長補短,抄成(cheng)全(quan)部,再印刷出(chu)版。
程甲本(ben)的出版略嫌倉(cang)促(cu),有(you)點急功近利,所以編校排印不夠仔(zi)細,剛出廠就發現了很(hen)多瑕疵,于是(shi)高鶚與(yu)程偉元(yuan)立(li)即著(zhu)手(shou)重(zhong)訂,于乾隆五十(shi)七年(1792)二月十(shi)三日付梓,胡適稱之為程乙本(ben)。
程偉元、高(gao)鶚(e)合撰的程乙本《引言》提到,此本前(qian)八十(shi)回是在參考(kao)各(ge)種舊抄(chao)本的基(ji)礎(chu)上(shang)補足缺文,訂正訛誤,其間(jian)偶爾(er)也(ye)有增損幾個字(zi)的情況。而(er)后四十(shi)回僅存殘(can)(can)本,并(bing)無(wu)別的版本作(zuo)參考(kao),因此只能按照殘(can)(can)稿(gao)前(qian)后次序,在空缺處(chu)打上(shang)補丁,使敘事連(lian)續(xu)以減(jian)少矛盾。至于殘(can)(can)稿(gao)的原文,他們(men)并(bing)不敢妄自改動(dong)。
高鶚對自己參與編(bian)輯、整理(li)、出版《紅樓(lou)夢(meng)》的功(gong)勞很(hen)自負,作(zuo)《重訂(ding)紅樓(lou)夢(meng)小說既竣(jun)題》詩云:“悟得光(guang)明自在禪。”
程高本《紅(hong)樓夢》出版后,高鶚迎來了人(ren)生高峰。乾隆六(liu)十年(nian)(1795),中(zhong)乙卯恩科進士,殿試三甲第(di)一名,授內閣中(zhong)書。
高鶚在職期間(jian)講究操(cao)守,勤(qin)于政事,年輕有(you)為,受到同僚及上司的一致好評,因此步步高升,歷官漢軍中書(shu)、內(nei)閣典籍、內(nei)閣侍讀。
嘉慶六(liu)年(1801),高(gao)鶚以內閣侍讀任順天鄉(xiang)試同考官(guan)。
嘉慶十四年(1809),高鶚由侍讀考選都(dou)察院江(jiang)南(nan)道監察御史。
嘉(jia)慶十八年(nian)(1813),高(gao)鶚(e)升刑科給事(shi)中(zhong)。
高(gao)鶚(e)任刑科給事中不久,即因失察八卦教教首林清(qing)謀反(fan)案而(er)受到降三級調(diao)用的懲罰,應(ying)了“登高(gao)必跌重”的俗語。他半世為官,兩袖清(qing)風,忽遭此變故(gu),晚景(jing)凄涼(liang)。嘉慶(qing)二十年(nian)(1815),高(gao)鶚(e)卒,享年(nian)57歲。
《高(gao)蘭墅集》,清盛昱、楊忠(zhong)羲《八旗文(wen)經》卷五十九(jiu)著錄,未見傳本
《蘭墅詩(shi)鈔》,《清史稿·文苑傳二》著錄,未(wei)見傳本
《月小山房遺稿》,是由高(gao)鶚的及門弟子華齡編校(xiao),增齡作序后付諸(zhu)刻印的。藏于(yu)北(bei)京圖(tu)書館(guan)
《蘭墅硯香詞》不分卷,稿本(ben),收錄高鶚(e)詞44首
《贈麟慶(qing)》詩,見道光(guang)九年(1829)紅(hong)香館原刊本《清朝閨(gui)秀(xiu)正始集》卷二十(shi),《高鳳儀小傳》
《<紅樓夢>敘》,見程甲本卷(juan)首(shou)
《<紅樓夢>引言》,與(yu)程(cheng)偉(wei)元聯合署名,見(jian)程(cheng)乙本卷首(shou)
《<操縵堂詩稿>跋》,見《八旗文(wen)經》
《紅香(xiang)館詩草》序見該書咸(xian)豐十一年(nian)(1861年(nian))重刊本
《蘭墅文存》,北京大學(xue)圖書館(guan)藏稿本,收錄高(gao)鶚(e)的八股(gu)文16篇
《蘭墅十藝》,北京大學(xue)圖(tu)書館(guan)藏稿本(ben),收錄高(gao)鶚的八股文(wen)11篇
《唐陸魯望詩稿(gao)選(xuan)鈔》二卷,北京圖書館(guan)藏(zang)稿(gao)本,其中《蘭(lan)(lan)墅(shu)摘鈔古體(ti)》和《蘭(lan)(lan)墅(shu)摘鈔今體(ti)》各(ge)一卷
《吏治輯(ji)要(yao)》,不分卷,高(gao)鶚編(bian),有滿、蒙、漢3種文字本,又稱《三(san)合吏治輯(ji)要(yao)》。有刊本,恩華《八族藝文編(bian)目》著錄
人民(min)文學出(chu)版(ban)社《紅樓(lou)夢》扉頁上,在“無名(ming)氏續”下面還(huan)有(you)兩行字:程(cheng)偉(wei)元、高(gao)鶚整理。該社古典部主任周絢隆接(jie)受(shou)記者采訪時說,這才是高(gao)鶚在《紅樓(lou)夢》一書成形(xing)與傳(chuan)播中(zhong)的本來功績。周絢隆說,這種做法也得到(dao)了中(zhong)國藝(yi)術研究院和紅樓(lou)夢研究所大(da)多(duo)數參(can)與本書校(xiao)注工作的研究者的認同。
高鶚的(de)創作可分為前后期(qi)。以乾隆五(wu)十三年中舉為分界線,前期(qi)喜寫詞,后期(qi)喜寫詩(shi)。他(ta)的(de)詞風近于(yu)晚唐五(wu)代的(de)花(hua)間(jian)詞,秾艷(yan)多姿(zi),稍(shao)似溫庭筠(yun),但還(huan)不像(xiang)溫的(de)過(guo)于(yu)輕(qing)浮。詞作內容大(da)體分四種:一,塾師生活(huo),如《竹素來謁又(you)贈(zeng)》;二,感事詠懷(huai),如《憶(yi)王孫》《好女兒》《錦帳春(chun)》,塑造堅貞的(de)少(shao)女形象,鮮明逼真,富有時(shi)代氣息;三,冶游(you),如《聲聲慢(man)》,留下了他(ta)年少(shao)時(shi)和貴族(zu)子弟(di)出入(ru)歌(ge)樓舞(wu)榭的(de)放浪痕跡;四,與畹(wan)(wan)君的(de)戀情(qing),如《南鄉子》《唐多令》《江(jiang)(jiang)城(cheng)子》《臨(lin)江(jiang)(jiang)仙》《惜余春(chun)慢(man)》,其《金(jin)縷(lv)曲(qu)》極(ji)力描繪與畹(wan)(wan)君的(de)悱惻(ce)哀艷(yan)之情(qing),如泣如訴,百轉千回,往事歷歷,含情(qing)真摯。。
高(gao)(gao)鶚(e)寫詩注重(zhong)(zhong)修辭立(li)誠、表情達意,以盛(sheng)唐為宗,學杜(du)詩特別(bie)用力,一(yi)洗脂粉香澤氣息,擴(kuo)大了(le)題(ti)材(cai)范圍,詩風莊(zhuang)雅豪放,語言雄勁有力。他的(de)七律可以稱(cheng)得(de)上(shang)是其(qi)詩作中(zhong)的(de)佼佼,特別(bie)是抒發興亡之感的(de),不單氣象恢弘,聲調和(he)諧(xie),意境高(gao)(gao)遠(yuan),而且由于越出了(le)個(ge)人(ren)的(de)狹小生(sheng)活(huo),觸及了(le)重(zhong)(zhong)大的(de)歷(li)史主題(ti),多少(shao)有點群眾立(li)場,含有朦(meng)朧的(de)民族(zu)意識,如《晚歸過(guo)三忠祠(ci)》。
高鶚(e)在(zai)藝術(shu)實踐上講究創新(xin),注重立意,用典上善于翻新(xin),這些都(dou)是(shi)很可貴的(de)。其缺陷(xian)是(shi):在(zai)內容(rong)上反映的(de)生(sheng)活面不甚寬;在(zai)表現形(xing)式(shi)上,個(ge)別對仗還不甚工;同時(shi)個(ge)別詞語也失之晦澀。盡(jin)管如此,還是(shi)瑕不掩瑜,其成就是(shi)為(wei)主的(de)。
《京察(cha)二等官員(yuan)冊(ce)》:內(nei)閣中書(shu)高鶚:操守謹(jin),政事勤,才具長,年力壯。考語:勤職。
增齡《月小山房遺稿<序>》:蘭墅夫子,鐵嶺(ling)漢軍(jun)人也。由乙卯(mao)進士,歷官(guan)給諫,譽滿(man)京(jing)華。而家貧官(guan)冷,兩袖(xiu)清風。故著作如林,未遑問世,竟(jing)赍志(zhi)以終。
張問(wen)陶《贈(zeng)高蘭墅(shu)(鶚)同年》:無花無酒耐深秋,灑掃云房(fang)且唱酬(chou)。俠氣君能空紫(zi)塞,艷情人自說(shuo)紅樓。逶遲把(ba)臂如今雨(yu),得失(shi)關心此舊游(you)。彈(dan)指(zhi)十三年已去,朱(zhu)衣簾外亦回頭(tou)。
薛玉堂《蘭墅文存題(ti)詞》:蘭墅才如(ru)渤澥,舌似懸河。眾中遇余,每相視而笑,然不知其制義之深(shen)醇(chun)若(ruo)是(shi)。賢者固(gu)不可測。吾奇之恨之愛之妒之。
相與十三載,論文愜(qie)素心(xin)。學(xue)隨年共(gong)老(lao),識比思逾深(shen)。秋水遠浮棹,空山獨鼓琴。霓(ni)裳當(dang)日詠,笙磬愧同音。才士粲花舌(she),高僧明鏡心(xin)。如何言外意,偏向(xiang)此中深(shen)。不數《石(shi)頭記》,能收焦(jiao)尾琴(謂汪小竹)。攜將皖江去,山水和清音。
徐潤第《蘭墅文存題辭》:磊落高蘭墅,文章有內心(xin)。相(xiang)期神不隔,一往(wang)思何(he)深。噩(e)噩(e)中聲律,愔愔古調(diao)琴。劇(ju)憐此種曲,幾處遇知(zhi)音(yin)。
崇福《蘭墅文(wen)存題(ti)詞》:摛藻雖云富,成章獨信心。學緣(yuan)文(wen)史足,契結(jie)圣賢深。實大(da)非(fei)凡響,聲希(xi)葉(xie)古(gu)琴。此(ci)中多至味(wei),朗誦有余(yu)音。
俞平伯:程偉元(yuan)、高鶚是保全紅(hong)樓夢(meng)的(de),有功。大是大非!千秋(qiu)功罪(zui),難(nan)于辭達。
張慶善:《紅(hong)樓夢》完(wan)整(zheng)流傳應歸(gui)功于高鶚(e),他是(shi)《紅(hong)樓夢》的校(xiao)勘整(zheng)理(li)者、傳播普及第一人(ren)。我們不僅(jin)要“平心(xin)”論高鶚(e),更要公正論高鶚(e),充分肯定和評價高鶚(e)的歷史貢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