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九(jiu)日登望(wang)仙臺呈(cheng)劉明府(fu)容》是唐代詩人崔曙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。此詩寫詩人重九(jiu)登高(gao)邀(yao)請友人痛飲,寫得不落常(chang)套,獨具特(te)色,在抒寫懷念友人的情(qing)思中,隱(yin)含著知音難遇的喟嘆。首聯(lian)言登臺之(zhi)事;頷聯(lian)字(zi)面寫四季(ji)變(bian)換,實際上是感嘆歷史變(bian)遷;頸聯(lian)繼續抒發歷史感慨;尾聯(lian)言志:功名利祿都(dou)是過眼云煙(yan),不如飲酒自(zi)娛。全(quan)詩融寫景、懷古(gu)、抒情(qing)于(yu)一爐(lu),氣勢雄渾,酣暢(chang)淋(lin)漓,轉承自(zi)然,一氣呵成。
九日登望(wang)仙(xian)臺呈劉明府容⑴
漢(han)文皇帝有高(gao)臺⑵,此(ci)日(ri)登臨曙(shu)色(se)開⑶。
三晉云山皆北向(xiang)⑷,二陵風雨自東來⑸。
關門令尹(yin)誰能識(shi)⑹,河上仙翁去(qu)不回⑺。
且欲(yu)近尋彭澤宰⑻,陶然共醉菊花杯(bei)⑼。
⑴九(jiu)日:指農(nong)歷九(jiu)月九(jiu)日重陽(yang)節。望仙臺(tai):據說漢河(he)上公授漢文(wen)帝《老子(zi)章(zhang)句》四(si)篇而去,后來文(wen)帝筑(zhu)臺(tai)以望河(he)上公,臺(tai)即望仙臺(tai),在今河(he)南(nan)陜(shan)縣西南(nan)。劉明府容:名(ming)容,生平不詳(xiang)。明府,唐代對縣令的尊稱。
⑵高臺:指望仙(xian)臺。
⑶曙色開:朝日初(chu)出、陽光(guang)四照(zhao)的(de)樣子。
⑷三晉:指古晉國,春秋(qiu)末韓、魏(wei)、趙(zhao)三家分晉,故有此稱。在今山西、河南(nan)一帶。北向:形容山勢向北偏去。
⑸二陵:指崤山南(nan)北(bei)的(de)二陵,在今河南(nan)洛寧、陜縣附近。據(ju)《左傳》載,崤山南(nan)陵是夏帝皋的(de)陵墓,北(bei)陵是周文王避風雨的(de)地方。東:一作“西”。
⑹關(guan):函谷關(guan)。令尹(yin)(yin):守函谷關(guan)的官員尹(yin)(yin)喜(xi)(xi),相(xiang)傳(chuan)他忽見(jian)紫氣東來,知有圣(sheng)人(ren)至。不一會果然老子(zi)騎青(qing)牛過關(guan)。尹(yin)(yin)喜(xi)(xi)留下老子(zi),于是(shi)老子(zi)寫《道德經》一書。尹(yin)(yin)喜(xi)(xi)后隨老子(zi)而去。誰能識(shi):誰還能遇(yu)到關(guan)門令尹(yin)(yin)呢?
⑺河(he)上仙翁:即河(he)上公,漢文帝(di)時(shi)人,傳說其后羽化成仙。
⑻彭澤宰:晉陶淵明曾為彭澤令。淵明嗜酒(jiu)而愛菊。有(you)一次重陽節無酒(jiu)喝(he),久坐(zuo)于(yu)菊叢中(zhong),剛好王弘送(song)酒(jiu)至,即便就酌,醉后(hou)而歸。這里暗用(yong)其(qi)“九日”事。彭澤宰借(jie)指劉明府。
⑼陶然:歡樂酣暢(chang)的樣子。共醉(zui):一作“一醉(zui)”。菊花杯:意謂對菊舉杯飲(yin)酒。
韻譯
漢文(wen)皇帝修(xiu)建高高的(de)望仙臺(tai),今日登臨時天邊曙色(se)剛散開。
三晉(jin)的重(zhong)重(zhong)云山全(quan)向著(zhu)北(bei)方,崤山二(er)陵的風雨從東邊飄來(lai)。
像(xiang)關(guan)門令尹誰能夠認識清楚(chu),仙翁河上公一去便不再(zai)返(fan)回。
遠求(qiu)神(shen)仙不如(ru)就(jiu)近尋(xun)彭澤宰,一起(qi)暢飲共為重陽菊花干杯。
散譯
漢文(wen)帝在這(zhe)里(li)筑了一座高(gao)臺,今天我來(lai)(lai)(lai)到臺上時,太陽才剛出來(lai)(lai)(lai)。三晉一帶,山嶺都向北蜿蜒而去;崤(yao)山二(er)陵那里(li)的風(feng)雨,都從(cong)東(dong)方襲來(lai)(lai)(lai)。函谷(gu)關尹子(zi)潛(qian)修有(you)道(dao)(dao),又有(you)誰知道(dao)(dao)呢?河上仙翁不肯留下,一去不回。既然仙人(ren)難見,姑且就近(jin)找找陶淵明吧,讓我們共飲菊花酒,喝他個(ge)酩配(pei)大醉。
這首詩(shi)具(ju)體創作年代已無法考(kao)證。某個重陽(yang)節,作者同友(you)人劉明(ming)府容同登望仙臺,作者欣(xin)賞著那壯美得風景,不禁浮(fu)想聯翩,于是寫(xie)下此詩(shi),向友(you)人寄出愿與之陶然共醉的愿望。
崔(cui)曙(約704—739),河南登封人,開元二十六年(nian)(738年(nian))進士,但只(zhi)做過河南尉一類(lei)的小官。曾(ceng)隱(yin)居河南嵩山。喜交游(you),與(yu)薛據等(deng)友善(shan)。工詩,人稱其詩言(yan)詞款要、情趣悲涼(liang),送(song)別登樓(lou)俱堪淚下(xia)。傳世之作有(you)《瓢賦》,《全(quan)唐(tang)詩》存(cun)詩一卷凡15首。
這是一(yi)首(shou)登(deng)臨兼應酬的七律。崔曙只有(you)這一(yi)首(shou)七律,但卻是名作,可見詩(shi)貴(gui)精(jing)不貴(gui)多。詩(shi)人重陽節(jie)登(deng)臨仙臺,描寫了仙臺雄偉壯麗的景色,指出就近(jin)邀友暢飲(yin)要比尋訪神仙暢快舒適。這首(shou)詩(shi)寫景氣勢雄渾,酣暢淋漓,轉(zhuan)承流(liu)暢自然。
此詩主題(ti)表達富貴榮華轉瞬(shun)即逝(shi),奔波(bo)仕途徒勞無功,不如歸隱。全(quan)詩圍繞時(shi)、地、人三點展(zhan)開。詩題(ti)已點明了這三點,即重陽(yang)節為(wei)登高之時(shi),望仙臺為(wei)登高之地,登高之俗又與神仙傳說有關,劉明府(fu)容為(wei)詩人的投贈對象。
首(shou)聯言(yan)事。作(zuo)者登臺(tai)憑(ping)高(gao)望(wang)遠,看到朝陽(yang),心情頓覺(jue)開朗。頷聯字面(mian)寫四季變(bian)換(huan),“云山皆北向”,是(shi)夏天(tian)(tian);“風(feng)雨(yu)自東來”是(shi)春(chun)天(tian)(tian)。從漢(han)文帝修(xiu)筑此(ci)臺(tai)到作(zuo)者登臺(tai)時(shi),經歷了(le)近(jin)千個(ge)春(chun)夏秋冬。戰國時(shi)的(de)(de)三晉,經過(guo)秦漢(han)、魏(wei)晉、北朝,幾(ji)經分(fen)合,此(ci)時(shi)成了(le)一統(tong)天(tian)(tian)下(xia)的(de)(de)一個(ge)部分(fen)。漢(han)代的(de)(de)皇帝,當(dang)時(shi)多么顯赫,而此(ci)刻只能在二(er)陵中,任憑(ping)風(feng)雨(yu)侵襲了(le)。實(shi)際上(shang)是(shi)感嘆;歷史變(bian)遷,不以人的(de)(de)意志為轉移(yi)。
頸聯(lian)繼續抒發歷史感慨:望仙臺所(suo)在(zai)地(di)(di)的(de)地(di)(di)方長官(guan),經過多次(ci)改(gai)朝換代,難以記(ji)住他們一(yi)個個的(de)名字。當(dang)年(nian)磻溪垂釣(diao)、后來被周文王聘請為(wei)宰相的(de)姜尚(shang),也早死(si)了(le)多年(nian),再(zai)也不能回來了(le)。真有(you)(you)“吳(wu)宮花(hua)草埋幽徑,晉(jin)代衣(yi)冠成古丘”的(de)感慨。尾聯(lian)言(yan)志。有(you)(you)了(le)前面(mian)的(de)鋪墊,既然功(gong)名利(li)祿都是過眼云煙,那(nei)么就不必(bi)拼命走仕途了(le)。不如沿著陶淵明的(de)道路,采菊東籬下,飲酒自娛(yu)。
這(zhe)首詩(shi)前面(mian)寫(xie)“九日登望仙臺”所見,結(jie)尾(wei)表(biao)達“呈劉(liu)明府容(rong)”之意,將一(yi)(yi)(yi)首應酬詩(shi)寫(xie)得有聲有色、不落俗套;語氣上轉承自然,一(yi)(yi)(yi)氣呵成。全(quan)詩(shi)融(rong)寫(xie)景、懷古、抒情于一(yi)(yi)(yi)爐,透露出一(yi)(yi)(yi)股濃濃的隱逸氣息(xi),這(zhe)與詩(shi)人曾隱居讀書于太室山等生(sheng)活經歷是分不開的。
此詩格(ge)律為平起式(shi)首(shou)句入(ru)韻格(ge),韻合(he)十灰。中二聯對仗半工(gong),風雨(yu)對云山,河上對關門,都不(bu)很工(gong)。對仗微有不(bu)工(gong),可見靈活,不(bu)拘泥,唐(tang)詩多如此。
明·顧麟《批點唐音》:此篇句律(lv)典重(zhong),通(tong)篇勻稱(cheng),情景分明,又一意直(zhi)下,固(gu)足為法。但看音律(lv)不(bu)雄渾,絕似中(zhong)唐。
明·郭浚《增訂評(ping)注唐(tang)詩(shi)正(zheng)聲》:慷慨寫(xie)意,中唐(tang)人無此氣骨(gu)。
明·玉遮《唐(tang)詩(shi)選》:三、四即(ji)境用事,甚切。
清·金圣嘆(tan)《貫(guan)華堂選批唐才子詩》:“曙色開”妙。一(yi)(yi)是高臺久受湮沒,氣象忽(hu)得一(yi)(yi)開;一(yi)(yi)是登(deng)高臺人久抱抑(yi)郁,情思忽(hu)得一(yi)(yi)暢(“此(ci)日”句)。
清·朱之荊《增訂唐(tang)詩摘鈔》:起聯見題(ti),次聯寫景,中聯敘事,末聯寓意(yi)。格(ge)法嚴正(zheng),風調高古(gu),興象玲瓏(long),悉備此作。昔(xi)人取七(qi)言律壓卷者,或以沈佺期《獨不見》,或出崔顥(hao)《黃鶴樓》,然沈中二聯語意(yi)微重,崔起四(si)句非律詩正(zheng)格(ge),必求(qiu)盡(jin)善,恐(kong)無過此篇(pian)也。一氣舒卷,毫無痕跡。
清(qing)·王錫(xi)等《唐七律選(xuan)》:何許氣(qi)象,何許神興,千(qian)秋絕調(“三晉”二句)。一氣(qi)轉(zhuan)合,就(jiu)題(ti)有法。
清·吳煊(xuan)《唐(tang)賢(xian)三昧集箋注(zhu)》:堂堂正(zheng)正(zheng)。三、四(si)有李、杜(du)口(kou)吻,自(zi)是盛唐(tang)正(zheng)聲。
清(qing)·宋宗元《網師園唐詩(shi)箋(jian)》:名(ming)句渾成(“二陵”句)。
清(qing)·張文蓀《唐(tang)賢(xian)清(qing)雅(ya)集》:形(xing)勢物候俱確切(qie),不獨詩(shi)格(ge)雄(xiong)健(jian),古人學(xue)問真實如(ru)此。
近代·高(gao)步(bu)瀛《唐宋詩舉(ju)要》:宜看其興象(xiang)高(gao)華,不在追求字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