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(zuo)(zuo)思(約250~305)字(zi)太沖,齊(qi)國臨淄(zi)(今山東淄(zi)博)人(ren),西晉詩人(ren)。左(zuo)(zuo)思家(jia)世儒(ru)學,出(chu)生寒(han)微。其(qi)父(fu)左(zuo)(zuo)熹,字(zi)彥雍,起(qi)于小吏,曾(ceng)任(ren)武帝朝殿中侍(shi)御史、太原相(xiang)、弋陽太守等。少時(shi)曾(ceng)學書(shu)(shu)法鼓琴,皆不(bu)(bu)成(cheng),后(hou)(hou)來由(you)于父(fu)親的激(ji)勵(li),乃發憤勤學。左(zuo)(zuo)思貌(mao)丑(chou)口訥,不(bu)(bu)好交(jiao)游(you),但辭藻壯麗,曾(ceng)用一年(nian)(nian)(nian)時(shi)間(jian)(jian)寫(xie)成(cheng)《齊(qi)都賦》(全文(wen)已(yi)佚(yi)(yi),若干佚(yi)(yi)文(wen)散見(jian)《水經注》及《太平御覽》)。泰始八(ba)年(nian)(nian)(nian)(272年(nian)(nian)(nian))前(qian)后(hou)(hou),因其(qi)妹左(zuo)(zuo)棻被(bei)選入宮(gong),舉家(jia)遷(qian)居(ju)洛陽,曾(ceng)任(ren)秘書(shu)(shu)郎。元康(kang)年(nian)(nian)(nian)間(jian)(jian),左(zuo)(zuo)思參與(yu)當(dang)時(shi)文(wen)人(ren)集團“二十四友”之游(you),并(bing)為賈(jia)謐(mi)講《漢書(shu)(shu)》。元康(kang)末年(nian)(nian)(nian),賈(jia)謐(mi)被(bei)誅(zhu),左(zuo)(zuo)思退居(ju)宜春(chun)里(li),專(zhuan)意(yi)典籍。后(hou)(hou)齊(qi)王召為記室督,他辭疾不(bu)(bu)就。太安(an)二年(nian)(nian)(nian)(303年(nian)(nian)(nian)),河間(jian)(jian)王司馬(ma)颙部將張(zhang)方進攻(gong)洛陽,左(zuo)(zuo)思移居(ju)冀州,數年(nian)(nian)(nian)后(hou)(hou)病死。有《左(zuo)(zuo)太沖集》。
《詠史詩》
梁習持魏郎。秦兵(bing)不敢出。
李牧為趙將(jiang)。疆(jiang)場得(de)清謐。
《雜詩》
秋(qiu)風何冽(lie)冽(lie),白露為(wei)朝霜。
柔(rou)條旦夕勁,綠葉(xie)日夜黃。
明月出(chu)云崖,皦皦流素光。
披軒臨前庭,嗷(ao)(ao)嗷(ao)(ao)晨鴈翔。
高志局(ju)四海,塊然(ran)守(shou)空堂。
壯(zhuang)齒不恒居,歲暮(mu)常慨(kai)慷(kang)。
《招隱詩二首》
一
杖(zhang)策招隱士(shi)。荒涂橫(heng)古今(jin)。
巖穴無結構(gou)。丘中有(you)鳴(ming)琴(qin)。
白雪停陰(yin)岡(gang)。丹(dan)葩曜陽林(lin)。
石泉漱(shu)瓊瑤。纖(xian)鱗或浮沉(chen)。
非(fei)必絲與竹。山(shan)水有清音。
何事待嘯(xiao)歌(ge)。灌木自悲吟。
秋菊兼糇糧(liang)。幽(you)蘭間重(zhong)襟(jin)。
躊躇足力煩。聊(liao)欲投(tou)吾簪。
二
經始(shi)東山廬。果下自(zi)成榛。
前(qian)有寒泉(quan)井。聊可瑩心神。
峭蒨青蔥間。竹柏得其真(zhen)。
弱葉棲霜雪。飛榮流(liu)余津(jin)。
爵服無(wu)常(chang)玩(wan)。好惡有屈伸。
結綬生纏(chan)牽。彈(dan)冠去埃(ai)塵。
惠連非吾屈。首(shou)陽非吾仁。
相與觀(guan)所尚。逍遙撰(zhuan)良辰。
《嬌女詩》
吾家有嬌(jiao)女,皎皎頗白(bai)晳。
小字為(wei)紈素,口齒自清歷。
鬢發覆廣額,雙耳(er)似連(lian)璧。
明朝弄梳臺,黛眉類掃(sao)跡。
濃朱(zhu)衍丹唇(chun),黃吻瀾漫赤(chi)。
嬌(jiao)語若連瑣(suo),忿速乃明劃。
握筆(bi)利彤管,篆刻未期(qi)益(yi)。
執(zhi)書(shu)愛綈素,誦習矜所獲(huo)。
其姊字惠(hui)芳,面目粲(can)如(ru)畫(hua)。
輕(qing)妝喜樓(lou)邊,臨鏡忘紡績(ji)。
舉(ju)觶擬京(jing)兆,立的成(cheng)復易。
玩弄媚(mei)頰間,劇(ju)兼(jian)機杼役。
從(cong)容好趙舞(wu),延袖像飛翮(he)。
上下(xia)弦柱際,文史輒卷襞。
顧眄屏風畫,如(ru)見(jian)已指摘。
丹青日(ri)塵(chen)暗,明義為隱(yin)頤。
馳騖(wu)翔園林,菓下皆生摘。
紅葩棳紫(zi)蒂,萍實(shi)驟抵擲。
貪華風(feng)雨中,倏忽數百適。
務躡霜雪戲,重綦(qi)常累積。
并心注(zhu)肴饌,端坐理(li)盤槅。
翰墨戢閑(xian)按(an),相與(yu)數離逖(ti)。
動為(wei)壚鉦屈,屣履任之適。
止為荼菽劇。吹噓(xu)對鼎鑠。
脂膩漫白袖(xiu),煙(yan)熏染阿錫(xi)。
衣被皆重(zhong)地,難與(yu)沉水碧。
任(ren)其孺(ru)子(zi)意(yi),羞受長者責。
瞥(pie)聞當與杖,掩淚俱向壁。
《詠史詩八首》
一
弱冠弄(nong)柔翰(han),卓犖觀群書。
著論準(zhun)過(guo)秦,作賦擬子虛(xu)。
邊城苦(ku)鳴鏑,羽檄飛京都(dou)。
雖(sui)非甲胄士,疇昔覽穰苴。
長(chang)嘯(xiao)激(ji)清風,志若無東吳。
鉛刀貴一割,夢(meng)想騁良圖(tu)。
左眄澄江湘,右盻(xi)定羌胡。
功(gong)成不受爵,長揖歸(gui)田廬。
二
郁郁澗底松(song),離離山上苗。
以彼徑寸莖,蔭此百尺條。
世(shi)胄躡高位,英俊沉(chen)下僚。
地(di)勢使之(zhi)然,由(you)來非一(yi)朝。
金(jin)張藉舊業,七葉珥(er)漢貂。
馮公(gong)豈不偉,白首不見(jian)招。
三
吾希段干木,偃息藩魏君。
吾慕魯仲連,談笑(xiao)卻(que)秦(qin)軍。
當(dang)世貴(gui)不(bu)羈,遭(zao)難能解紛。
功(gong)成(cheng)恥受賞,高節(jie)卓(zhuo)不群;
臨組(zu)不肯紲,對珪寧肯分。
連璽曜前庭,比之(zhi)猶浮(fu)云。
四
濟(ji)濟(ji)京(jing)城內。赫赫王(wang)侯居。
冠蓋(gai)蔭四術(shu)。朱(zhu)輪竟長衢。
朝集金張館。暮宿許史(shi)廬。
南鄰擊鐘磬。北里吹笙竽。
寂(ji)寂(ji)楊子宅。門無卿相(xiang)輿。
寥寥空宇中。所講(jiang)在玄虛(xu)。
言(yan)論準(zhun)宣尼(ni)。辭賦(fu)擬相如。
悠(you)(you)悠(you)(you)百世后(hou)。英名擅八區。
五
皓(hao)天(tian)舒白日(ri)。靈景耀(yao)神州。
列(lie)宅(zhai)紫(zi)宮里(li)。飛宇(yu)若云浮。
峨(e)峨(e)高(gao)門內。藹藹皆王侯(hou)。
自非攀龍客。何(he)為(wei)歘來游。
被(bei)褐出閶闔。高步(bu)追許由。
振衣千仞岡。濯(zhuo)足萬里流。
六
荊軻飲燕市。酒酣氣益震(zhen)。
哀歌和漸(jian)離。謂若傍無人。
雖無(wu)壯士節。與(yu)世亦殊(shu)倫。
高(gao)眄(mian)邈四海。豪右何足(zu)陳(chen)。
貴(gui)者雖自貴(gui)。視之若埃塵(chen)。
賤者雖自賤。重之若千鈞。
七
主父宦不達,骨肉還相薄。
買(mai)臣(chen)困(kun)樵采,伉儷不安宅。
陳平無產業,歸來翳負(fu)郭。
長卿(qing)還成都,壁立何寥廓。
四賢豈(qi)不偉,遺烈光篇籍。
當(dang)其未遇時,憂在填溝壑。
英雄有迍邅,由來自古昔(xi)。
何(he)世無(wu)奇才(cai),遺(yi)之在草(cao)澤。
八
習習籠(long)中鳥,舉翮觸四隅。
落落窮(qiong)巷士,抱影(ying)守空廬。
出(chu)門(men)無通路,枳(zhi)棘塞中涂。
計策(ce)棄不(bu)收,塊若枯(ku)池魚。
外望無寸(cun)祿,內(nei)顧無斗儲。
親戚(qi)還相(xiang)蔑,朋友日夜疏。
蘇秦北游說(shuo),李斯西(xi)上書。
俯仰生(sheng)榮(rong)華,咄嗟(jie)復雕(diao)枯。
飲河期(qi)滿腹,貴足(zu)不愿余。
巢(chao)林棲(qi)一枝(zhi),可為(wei)達(da)士(shi)模。
《悼離贈(zeng)妹詩二首(shou)》
一
郁郁岱(dai)青。海瀆所經。
陰精神靈。為祥為禎。
峨峨令妹。應期(qi)挺生。
如(ru)蘭之秀。如(ru)芝之榮。
總角岐嶷(yi)。齠齔夙成。
比德古烈。異世(shi)同聲。
厥(jue)德伊何(he)。塞淵(yuan)其慮。
厥聲伊何。日新(xin)其譽。
幽思泉(quan)涌(yong)。乃詩乃賦。
飛翰云浮。摛藻星(xing)布(bu)。
光(guang)曜邦族(zu)。名馳(chi)時路。
翼翼羣媛。是瞻是慕。
匪惟(wei)見慕。善誘善導。
斟(zhen)酌(zhuo)諸姬。言成(cheng)典(dian)誥。
匪唯辭章。多才多巧。
黼黻文繡。幾(ji)微要妙。
積德彌(mi)(mi)高。用心彌(mi)(mi)奧。
伊我之(zhi)闇。晞妹(mei)之(zhi)曜。
惟我惟妹。寔(shi)惟同生。
早喪先(xian)妣。恩百常情。
女子有行。實(shi)遠父兄。
骨肉之思(si)。固有歸寧。
何悟(wu)離拆。隔以(yi)天庭(ting)。
自(zi)我不見(jian)。于(yu)今二(er)齡(ling)。
豈唯二齡。相見未克。
雖同京(jing)宇。殊邈異國。
越鳥巢南。胡馬仰北。
自然之戀。禽獸罔革。
仰瞻參商。沉(chen)憂(you)內(nei)塞。
何以抒懷(huai)。告情(qing)翰墨。
二
穆穆令妹。有德有言。
才麗漢班。明朗楚樊。
默識若記。下筆成(cheng)篇(pian)。
行顯中(zhong)閨(gui)。名播八蕃。
以蘭之(zhi)芳。以膏之(zhi)明。
永去骨肉。內(nei)充紫(zi)庭。
至(zhi)情至(zhi)念。惟父惟兄(xiong)。
悲其生離。泣下交頸。
桓(huan)山(shan)之鳥。四子同巢。
將飛將散。悲鳴忉(dao)忉(dao)。
惟彼(bi)禽(qin)鳥。猶有號啕。
況我同(tong)生(sheng)。載(zai)憂載(zai)勞(lao)。
將離將別(bie)。置酒中(zhong)袖(xiu)。
銜杯不飲(yin)。涕洟(yi)縱橫。
會日何短。隔日何長。
仰瞻曜(yao)靈。愛此寸(cun)光。
何以(yi)為贈。勉以(yi)列圖。
何以(yi)為誡。申以(yi)詩書(shu)。
去去在近。上下欷噓。
含辭滿胸。郁憤不舒。
燕(yan)燕(yan)之詩。佇(zhu)立以泣。
送爾涉涂。涕(ti)泗交集(ji)。
云往雨絕。瞻望弗及。
延佇中衢。愊憶嗚唈。
既乖既離。馳情仿(fang)髴(fu)。
何(he)寢不(bu)夢(meng)。何(he)行不(bu)想。
靜(jing)言永念。形留神往(wang)。
優(you)思成疚。結(jie)在精(jing)爽。
其思伊何(he)。發言(yan)流淚。
其疢伊何(he)。寤寐驚悸(ji)。
詠爾文辭。玩爾手筆。
執(zhi)書當面。聊以(yi)永(yong)日。
《白發賦》
星星白(bai)(bai)發(fa)(fa)(fa),生(sheng)于鬢(bin)(bin)垂。雖非(fei)青蠅,穢我光儀。策名觀國(guo),以此(ci)見(jian)疵。將(jiang)(jiang)拔將(jiang)(jiang)鑷,好爵(jue)是(shi)縻。白(bai)(bai)發(fa)(fa)(fa)將(jiang)(jiang)拔,惄(ni)然(ran)(ran)自(zi)訴:稟命(ming)不幸,值(zhi)君(jun)年暮(mu)。逼(bi)迫秋(qiu)霜,生(sheng)而皓(hao)素。始(shi)覽明鏡,惕然(ran)(ran)見(jian)惡。朝生(sheng)晝拔,何(he)罪之(zhi)(zhi)(zhi)(zhi)故?子觀桔柚,一暠(gao)一曄,貴其素華(hua),匪尚綠(lv)葉。愿(yuan)戢子之(zhi)(zhi)(zhi)(zhi)手,攝子之(zhi)(zhi)(zhi)(zhi)鑷。咨(zi)爾(er)白(bai)(bai)發(fa)(fa)(fa),觀世之(zhi)(zhi)(zhi)(zhi)途。靡不追榮(rong)(rong),貴華(hua)賤(jian)桔。赫赫閶闔,藹藹紫廬。弱冠來仕(shi),童髫獻謨。甘(gan)羅乘(cheng)軫(zhen),子奇(qi)剖符。英(ying)英(ying)終賈,高論云衢(qu)。拔白(bai)(bai)就黑。此(ci)自(zi)在吾。白(bai)(bai)發(fa)(fa)(fa)臨欲拔,瞑目號(hao)呼:何(he)我之(zhi)(zhi)(zhi)(zhi)冤,何(he)子之(zhi)(zhi)(zhi)(zhi)誤!甘(gan)羅自(zi)以辯惠見(jian)稱,不以發(fa)(fa)(fa)黑而名著。賈生(sheng)自(zi)以良才見(jian)異,不以烏鬢(bin)(bin)而后舉。聞之(zhi)(zhi)(zhi)(zhi)先民(min),國(guo)用老成。二老歸周(zhou),周(zhou)道肅清。四(si)皓(hao)佐(zuo)漢(han),漢(han)德光明。何(he)必去(qu)我,然(ran)(ran)后要(yao)榮(rong)(rong)?咨(zi)爾(er)白(bai)(bai)發(fa)(fa)(fa),事各(ge)有以,爾(er)之(zhi)(zhi)(zhi)(zhi)所言,非(fei)不有理。曩(nang)貴耆耄(mao),今(jin)薄舊(jiu)齒。皤(po)皤(po)榮(rong)(rong)期,皓(hao)首田里。雖有二毛(mao),河清難俟。隨時之(zhi)(zhi)(zhi)(zhi)變,見(jian)嘆孔子。發(fa)(fa)(fa)乃辭盡(jin),誓以固窮。昔(xi)臨玉(yu)顏,今(jin)從飛(fei)蓬(peng)。發(fa)(fa)(fa)膚至昵,尚不克終。聊用擬辭,比(bi)之(zhi)(zhi)(zhi)(zhi)國(guo)風(feng)。
《蜀都賦》
有(you)西蜀公子(zi)者,言于東(dong)吳王孫(sun),曰:蓋聞天以(yi)日月(yue)為(wei)綱,地以(yi)四(si)海為(wei)紀。九土星分,萬(wan)國錯(cuo)跱。崤函有(you)帝皇之(zhi)宅(zhai),河洛為(wei)王者之(zhi)里。吾子(zi)豈亦曾聞蜀都之(zhi)事歟?請(qing)為(wei)左(zuo)右揚搉而陳之(zhi)。
夫蜀都者,蓋兆(zhao)基于(yu)上世(shi),開國于(yu)中古(gu)。廓(kuo)靈關以為(wei)門,包(bao)玉壘而為(wei)宇(yu)。帶(dai)二江之(zhi)雙流,抗峨眉(mei)之(zhi)重阻(zu)。水陸所(suo)湊(cou),兼六(liu)合而交會(hui)焉(yan);豐(feng)蔚所(suo)盛,茂八區而庵藹焉(yan)。
于前則(ze)(ze)跨(kua)躡(nie)犍牂,枕倚(yi)交趾。經(jing)途所(suo)亙(gen),五(wu)千余里。山阜相(xiang)屬,含溪懷谷。崗巒糾紛(fen),觸石吐云。郁葐蒕以翠(cui)微,崛(jue)巍巍以峨峨。干青霄而(er)秀出,舒丹氣而(er)為霞。龍池瀑濆其(qi)(qi)隈,漏江伏流(liu)潰其(qi)(qi)阿(a)。汩若湯谷之(zhi)揚濤,沛若蒙汜之(zhi)涌波。于是(shi)乎邛竹緣嶺,菌(jun)桂臨崖。旁(pang)挺(ting)龍目,側生荔枝。布綠葉之(zhi)萋萋,結(jie)朱實之(zhi)離(li)離(li)。迎隆冬而(er)不凋,常曄(ye)曄(ye)以猗猗。孔翠(cui)群翔,犀象競馳。白雉朝雊,猩猩夜(ye)啼。金馬騁光而(er)絕景,碧雞(ji)儵忽而(er)曜儀。火井沈(shen)熒于幽泉,高爓飛煽(shan)于天(tian)垂。其(qi)(qi)間則(ze)(ze)有(you)虎珀(po)丹青,江珠(zhu)瑕英。金沙銀礫,符采彪炳,暉麗灼爍。
于后則(ze)卻背華(hua)容,北指昆侖。緣以劍閣,阻以石門。流(liu)漢湯湯,驚(jing)浪雷奔。望之(zhi)(zhi)天回(hui),即之(zhi)(zhi)云昏。水(shui)物(wu)殊品,鱗介異族。或藏蛟螭,或隱碧玉。嘉魚(yu)出于丙穴(xue),良木攢于褒谷(gu)。其樹則(ze)有木蘭(lan)梫桂,杞(qi)櫹椅(yi)桐,椶枒楔(xie)樅。楩(pian)柟(nan)幽藹于谷(gu)底,松柏蓊郁于山峰。擢修干,竦長條。扇飛云,拂輕霄。羲和假(jia)道于峻(jun)歧,陽(yang)烏回(hui)翼(yi)乎高標。巢(chao)居棲翔(xiang),聿兼(jian)鄧(deng)林(lin)。穴(xue)宅奇獸,窠宿異禽(qin)。熊羆咆其陽(yang),雕鶚(e)鴥(yu)其陰。猿狖騰希而競捷,虎豹(bao)長嘯(xiao)而永吟。
于東則左綿巴中(zhong)(zhong),百濮所充。外負銅梁于宕渠,內(nei)函要害于膏腴。其(qi)中(zhong)(zhong)則有巴菽(shu)巴戟,靈壽桃枝。樊以蒩圃,濱以鹽池(chi)。蟞蛦山棲,黿龜水處。潛龍蟠(pan)于沮澤,應(ying)鳴鼓而(er)興雨。丹沙(sha)赩熾出其(qi)阪,蜜房郁毓(yu)被其(qi)阜。山圖采(cai)而(er)得道,赤斧服而(er)不朽。若乃(nai)剛悍生其(qi)方(fang),風謠尚其(qi)武。奮之則賨(cong)旅,玩(wan)之則渝舞。銳氣剽于中(zhong)(zhong)葉(xie),蹻容世(shi)于樂府(fu)。
于(yu)西則右挾岷(min)山,涌(yong)瀆發(fa)川。陪以白狼,夷歌成章。坰野草昧(mei),林麓黝(you)儵。交(jiao)讓所植(zhi),蹲鴟所伏。百藥(yao)灌叢,寒卉冬馥。異類(lei)眾(zhong)伙(huo),于(yu)何不育(yu)?其(qi)中(zhong)則有青(qing)珠黃環,碧砮芒消。或豐綠荑,或蕃丹椒。麋蕪布濩于(yu)中(zhong)阿,風連莚(yan)蔓(man)于(yu)蘭皋。紅(hong)葩紫飾(shi),柯葉(xie)漸苞。敷橤(rui)葳(wei)蕤(rui),落英(ying)飄飖。神農是嘗,盧跗是料。芳(fang)追氣邪,味蠲癘(li)痟。
其(qi)封域之內,則有原隰墳衍,通望彌博。演(yan)以(yi)(yi)潛沬,浸(jin)以(yi)(yi)綿雒。溝洫脈散(san),疆里綺錯。黍稷油(you)油(you),稻莫莫。指渠口以(yi)(yi)為(wei)云門(men),灑滮(biao)池而(er)為(wei)陸澤(ze)。雖星(xing)畢之滂遝,尚未齊其(qi)膏液。
爾乃邑居隱賑,夾江傍(bang)山。棟宇相望,桑梓接連。家(jia)有鹽泉之(zhi)井,戶有橘柚之(zhi)園(yuan)。其(qi)(qi)園(yuan)則林檎枇(pi)杷,橙柿梬楟。榹桃函列,梅(mei)李羅生。百(bai)果甲(jia)宅,異色同榮。朱櫻春熟,素(su)柰夏(xia)成。若乃大火流(liu),涼風厲。白露凝(ning),微霜結。紫梨津(jin)潤,樼(zhen)栗罅發。蒲(pu)陶亂潰,若榴競裂。甘至自零(ling),芬芬酷(ku)烈。其(qi)(qi)園(yuan)則有蒟蒻茱萸,瓜疇芋區(qu)。甘蔗辛(xin)姜(jiang),陽蓲(qiu)陰敷。日往菲薇,月來扶疏。任土所(suo)麗,眾獻而儲。
其沃(wo)瀛則有攢蔣叢(cong)蒲,綠菱紅蓮。雜以蘊藻(zao),糅以蘋蘩。總莖柅柅,裛(yi)葉蓁蓁。蕡實時味(wei),王公羞焉(yan)。其中(zhong)則有鴻儔鵠(hu)侶,振鷺(lu)鵜鶘。晨鳧旦至(zhi),候雁銜蘆。木落南翔,冰泮北(bei)徂。云飛水(shui)宿,哢吭(hang)清渠。其深則有白黿命鱉,玄獺上祭。鳣鮪鱒魴(fang),鮷(ti)鱧鯊鲿。差鱗次色,錦(jin)質報章。躍(yue)濤(tao)戲瀨,中(zhong)流(liu)相忘。
于是(shi)乎金(jin)城石郭,兼帀中區。既(ji)麗且崇,實號成都。辟二九(jiu)之(zhi)通(tong)門(men),畫方軌之(zhi)廣(guang)涂。營(ying)新宮于爽塏(kai),擬承明而起(qi)廬(lu)。結陽城之(zhi)延(yan)閣,飛觀榭乎云中。開高軒以臨(lin)山,列綺窗而瞰江。內(nei)則議殿爵堂,武(wu)義虎威(wei)。宣化之(zhi)闥,崇禮之(zhi)闈。華闕雙邈(miao),重(zhong)門(men)洞開。金(jin)鋪交映,玉題相暉(hui)。外則軌躅(zhu)八達,里闬對出。比屋(wu)連(lian)甍,千廡萬室。亦有甲第(di),當衢向(xiang)術(shu)。壇宇(yu)顯(xian)敞,高門(men)納駟。庭(ting)扣(kou)鐘磬,堂撫琴瑟。匪葛匪姜,疇能是(shi)恤?
亞以(yi)少城,接乎其西(xi)。市(shi)廛所(suo)會(hui),萬商之(zhi)淵(yuan)。列(lie)隧百重,羅肆巨千。賄貨山積,纖麗星繁。都人(ren)士女(nv),袨服靚妝。賈貿墆鬻,舛錯縱橫。異物崛詭(gui),奇(qi)于八方。布有橦華,麫有桄榔。邛杖傳(chuan)節于大(da)夏(xia)之(zhi)邑,蒟醬流味于番(fan)禺之(zhi)鄉(xiang)。輿(yu)輦雜(za)沓,冠帶混并。累轂疊跡,叛衍(yan)相傾。喧(xuan)嘩(hua)鼎沸(fei),則哤聒宇宙;囂塵張天,則埃壒曜靈。阛阓之(zhi)里(li),伎巧之(zhi)家。百室離房,機杼相和。貝錦(jin)斐成(cheng),濯色江波。黃(huang)潤比筒,籯金(jin)所(suo)過。
侈(chi)侈(chi)隆富,卓(zhuo)鄭埒名。公擅(shan)山川,貨殖(zhi)私庭。藏鏹(qiang)巨萬,鈲摫兼呈(cheng)。亦以(yi)財(cai)雄,翕習邊城。三蜀之(zhi)豪,時(shi)來時(shi)往。養交(jiao)都邑,結儔(chou)附(fu)黨(dang)。劇談(tan)戲論,扼(e)腕抵掌。出則連騎,歸從百兩。若其舊俗,終冬始春。吉日良辰,置酒高堂,以(yi)御(yu)嘉(jia)賓。金罍中坐,肴煙四陳。觴以(yi)清醥,鮮以(yi)紫鱗。羽爵執競(jing),絲竹乃發。巴姬彈弦,漢女(nv)擊節。起西音于促柱(zhu),歌(ge)江上之(zhi)飉厲。紆長(chang)袖(xiu)而屢舞,翩躚躚以(yi)裔(yi)裔(yi)。合樽促席,引滿相罰。樂(le)飲今夕,一醉累月。
若夫王孫之屬,郤公之倫。從禽于外,巷無居人。并(bing)乘驥子,俱服魚文(wen)。玄黃異校,結駟繽紛(fen)。西(xi)逾金堤,東越玉津。朔別期晦,匪日(ri)匪旬(xun)。蹴蹈蒙籠,涉寥廓。鷹(ying)犬倏眒,罻羅絡(luo)幕。毛群陸離,羽族紛(fen)泊。翕響(xiang)揮霍,中網林薄(bo)。屠麖麋,翦旄麈。帶文(wen)蛇,跨雕虎(hu)。志(zhi)未騁,時欲(yu)晚。追輕(qing)翼,赴絕遠。出彭門(men)之闕,馳九(jiu)折之阪。經三峽之崢嶸,躡(nie)五屼(wu)之蹇(jian)浐。戟食鐵之獸(shou),射(she)噬毒之鹿(lu)。皛(jiong)貙氓于葽草(cao),彈言(yan)鳥(niao)于森木。拔象齒,戾犀角(jiao)。鳥(niao)鎩翮(he),獸(shou)廢足。
殆而(er)朅來相與,第如(ru)滇池,集于(yu)江洲。試水客(ke),艤輕舟。娉江婓(fei),與神游(you)。罨翡翠(cui),釣(diao)鰋鮋(you)。下(xia)高鵠,出(chu)潛(qian)虬。吹洞簫,發棹謳(ou)。感鱘魚(yu),動陽侯(hou)。騰波(bo)沸(fei)涌,珠貝汜(si)浮。若云漢含星,而(er)光耀洪(hong)流。將饗獠者,張帟幕,會平原(yuan)。酌清酤(gu),割芳鮮(xian)。飲御酣,賓旅(lv)旋。車馬雷駭,轟(hong)轟(hong)闐闐。若風流雨(yu)散,漫乎數百里間。斯蓋宅土之所安樂,觀聽之所踴躍也。焉獨(du)三(san)川,為(wei)世朝(chao)市?
若(ruo)(ruo)乃卓(zhuo)犖奇譎,倜儻(tang)罔已(yi)。一(yi)經神怪(guai),一(yi)緯人理。遠則(ze)岷山(shan)之(zhi)精,上為井絡。天(tian)帝(di)運期而(er)會(hui)昌,景福肸饗而(er)興(xing)作。碧出萇弘(hong)之(zhi)血,鳥生杜宇之(zhi)魄(po)。妄變(bian)化而(er)非常,羌見偉于(yu)疇昔。近則(ze)江漢炳靈,世(shi)載其英。蔚(yu)若(ruo)(ruo)相如(ru),皭若(ruo)(ruo)君平。王褒(bao)韡曄而(er)秀(xiu)發,楊雄含章(zhang)而(er)挺生。幽思絢道德,摛藻掞(shan)天(tian)庭(ting)。考四海而(er)為儁,當中葉而(er)擅名(ming)。是故(gu)游談者(zhe)以(yi)為譽,造作者(zhe)以(yi)為程也。至乎臨谷為塞,因山(shan)為障(zhang)。峻岨塍埒長城,豁險(xian)吞若(ruo)(ruo)巨(ju)防(fang)。一(yi)人守隘,萬(wan)夫莫向。公(gong)孫躍馬(ma)而(er)稱(cheng)帝(di),劉(liu)宗下輦而(er)自王。由此言之(zhi),天(tian)下孰(shu)尚?故(gu)雖兼諸夏之(zhi)富有(you),猶未若(ruo)(ruo)茲都(dou)之(zhi)無量也。
《三都賦序》
蓋詩(shi)有六義(yi)焉(yan),其二曰賦(fu)。楊(yang)雄曰:“詩(shi)人之(zhi)賦(fu)麗以則(ze)。”班固曰:“賦(fu)者(zhe),古詩(shi)之(zhi)流也。”。先王采焉(yan),以觀土風。見(jian)“綠竹(zhu)猗猗”于(yu)宜,則(ze)知衛(wei)地(di)淇(qi)澳之(zhi)產;見(jian)“在其版屋”,則(ze)知秦野(ye)西戎(rong)之(zhi)宅(zhai)。故能居然而辨八方。
然相如(ru)賦(fu)上林而(er)引“盧橘夏熟”,楊雄賦(fu)甘(gan)泉而(er)陳“玉(yu)樹(shu)青蔥”,班固賦(fu)西都(dou)而(er)嘆(tan)以出(chu)比目,張衡賦(fu)西京而(er)述以游海若。假稱(cheng)珍怪,以為(wei)(wei)潤色,若斯之(zhi)類(lei),匪啻于茲。考(kao)之(zhi)果木,則(ze)生非其壤;校之(zhi)神(shen)物(wu),則(ze)出(chu)非其所。于辭則(ze)易為(wei)(wei)藻飾,于義則(ze)虛而(er)無徵(zhi)。且夫(fu)玉(yu)卮無當,雖(sui)寶非用;侈言無驗(yan),雖(sui)麗(li)非經。而(er)論者莫(mo)不詆訐其研(yan)精,作者大氐舉為(wei)(wei)憲章(zhang)。積(ji)習(xi)生常,有自來矣。
余(yu)既思摹二京而賦三都,其山(shan)川城邑則(ze)稽之(zhi)地圖,其鳥獸(shou)草木則(ze)驗之(zhi)方(fang)志。風(feng)謠歌舞(wu),各附其俗;魁梧長者,莫(mo)非(fei)其舊。何則(ze)?發言為(wei)詩者,詠其所(suo)志也(ye);美(mei)物者貴依(yi)其本,贊事者宜本其實。匪本匪實,覽者奚信?且夫任土作貢,虞書所(suo)著(zhu);辯物居方(fang),周易所(suo)慎。聊舉其一隅,攝(she)其體統,歸諸(zhu)詁訓(xun)焉。
左思出身(shen)寒(han)門,雖(sui)有(you)很高的(de)文學才華,卻在(zai)當時的(de)門閥(fa)制度下屢不(bu)得(de)志,只(zhi)好在(zai)詩(shi)中表述(shu)自己(ji)的(de)抱負和(he)對權貴(gui)的(de)蔑視,歌頌隱士的(de)清高。左思所(suo)作(zuo)(zuo)琴曲有(you)《招隱》,收入《神奇秘譜》之中,并(bing)在(zai)解題中引錄了他的(de)兩(liang)首同名詩(shi),此(ci)外,《秋(qiu)月照茅亭》《山中思友人(ren)》也(ye)有(you)人(ren)認為是他的(de)作(zuo)(zuo)品(pin),這些(xie)作(zuo)(zuo)品(pin)中都(dou)貫穿著(zhu)隱逸思想。左思作(zuo)(zuo)品(pin)舊傳有(you)集5卷,今存者僅賦兩(liang)篇,詩(shi)14首。《三都(dou)賦》與《詠(yong)史(shi)》詩(shi)是其代(dai)表作(zuo)(zuo)。左思的(de)作(zuo)(zuo)品(pin)收錄于清人(ren)嚴可(ke)均所(suo)輯《全上古三代(dai)秦漢三國六朝文》和(he)逯欽立所(suo)輯《先(xian)秦漢魏晉南北(bei)朝詩(shi)》。
《晉書·左思(si)傳(chuan)(chuan)》載(zai),他曾(ceng)以(yi)10年時間寫(xie)(xie)出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,“豪(hao)貴(gui)之家,競相(xiang)傳(chuan)(chuan)寫(xie)(xie),洛陽為(wei)之紙(zhi)貴(gui)”。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的(de)(de)(de)(de)寫(xie)(xie)作(zuo)(zuo)(zuo)(zuo)時間,《晉書·左思(si)傳(chuan)(chuan)》和《世(shi)說(shuo)(shuo)新語(yu)·文(wen)(wen)學》篇注(zhu)引(yin)《左思(si)別傳(chuan)(chuan)》的(de)(de)(de)(de)說(shuo)(shuo)法(fa)很不(bu)一(yi)致。據今人(ren)(ren)傅(fu)璇琮(cong)考(kao)證,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成于(yu)太康元(yuan)年(280年)滅吳之前(qian)(qian)。此(ci)外,今人(ren)(ren)姜亮(liang)夫(fu)認為(wei)作(zuo)(zuo)(zuo)(zuo)于(yu)291年(《陸平(ping)原(yuan)年譜(pu)》),劉文(wen)(wen)忠認為(wei)作(zuo)(zuo)(zuo)(zuo)年“難(nan)以(yi)確定(ding)”(《中(zhong)國歷代(dai)著名文(wen)(wen)學家評傳(chuan)(chuan)·左思(si)》)。左思(si)在序(xu)中(zhong)批評前(qian)(qian)人(ren)(ren)作(zuo)(zuo)(zuo)(zuo)賦(fu)“侈言無驗,雖(sui)(sui)麗(li)非經”,提出作(zuo)(zuo)(zuo)(zuo)賦(fu)應“貴(gui)依其本(ben)(ben)”、“宜(yi)本(ben)(ben)其實(shi)”。在寫(xie)(xie)作(zuo)(zuo)(zuo)(zuo)此(ci)賦(fu)過程中(zhong),他曾(ceng)向(xiang)到過蜀地的(de)(de)(de)(de)張(zhang)(zhang)(zhang)載(zai)請教岷邛之事;又求為(wei)秘書郎,以(yi)便博覽方志群書。因(yin)(yin)此(ci)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體制宏大,事類廣博。他那種強調征(zheng)信求實(shi)的(de)(de)(de)(de)文(wen)(wen)學主張(zhang)(zhang)(zhang)雖(sui)(sui)不(bu)免偏(pian)激,但也使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在一(yi)定(ding)程度上反映了(le)三(san)(san)(san)國時期的(de)(de)(de)(de)社會(hui)生(sheng)活狀況。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問世(shi)后(hou)(hou),張(zhang)(zhang)(zhang)華(hua)贊嘆不(bu)已(yi),嘆道(dao):“班張(zhang)(zhang)(zhang)之流也。使讀(du)之者盡而有(you)(you)(you)余,久而更新。”皇甫謐為(wei)之作(zuo)(zuo)(zuo)(zuo)序(xu),張(zhang)(zhang)(zhang)載(zai)、劉逵(kui)作(zuo)(zuo)(zuo)(zuo)注(zhu);衛權作(zuo)(zuo)(zuo)(zuo)略解。一(yi)時間豪(hao)富人(ren)(ren)家競相(xiang)傳(chuan)(chuan)寫(xie)(xie),以(yi)致“洛陽紙(zhi)貴(gui)”。這除了(le)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本(ben)(ben)身的(de)(de)(de)(de)富麗(li)文(wen)(wen)采及(ji)當時文(wen)(wen)壇(tan)重(zhong)賦(fu)等因(yin)(yin)素(su)外,更重(zhong)要(yao)的(de)(de)(de)(de)是因(yin)(yin)為(wei)它(ta)(ta)包含(han)了(le)當時朝野上下(xia)關心矚目的(de)(de)(de)(de)內容:進(jin)軍東吳、統(tong)一(yi)全國。此(ci)賦(fu)的(de)(de)(de)(de)寫(xie)(xie)作(zuo)(zuo)(zuo)(zuo)手法(fa)及(ji)風格雖(sui)(sui)與班固的(de)(de)(de)(de)《兩都(dou)(dou)賦(fu)》及(ji)張(zhang)(zhang)(zhang)衡的(de)(de)(de)(de)《二(er)京賦(fu)》相(xiang)似,但它(ta)(ta)的(de)(de)(de)(de)思(si)想主題則不(bu)是傳(chuan)(chuan)統(tong)的(de)(de)(de)(de)“勸(quan)百諷一(yi)”。因(yin)(yin)此(ci)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在后(hou)(hou)期大賦(fu)中(zhong)具有(you)(you)(you)重(zhong)要(yao)地位。左思(si)另(ling)有(you)(you)(you)一(yi)篇抒情小賦(fu)《白發(fa)(fa)賦(fu)》,語(yu)言樸實(shi)、行文(wen)(wen)幽默、感情含(han)蓄(xu),與《三(san)(san)(san)都(dou)(dou)賦(fu)》完(wan)全不(bu)同(tong)。它(ta)(ta)采用頭(tou)發(fa)(fa)與人(ren)(ren)對(dui)話的(de)(de)(de)(de)寓(yu)言體,尖銳(rui)地抨擊“靡不(bu)追榮,貴(gui)華(hua)賤枯”的(de)(de)(de)(de)社會(hui)現實(shi)。
左(zuo)思(si)詩(shi)(shi)歌代表作(zuo)品(pin)是(shi)《詠(yong)(yong)史(shi)(shi)(shi)》詩(shi)(shi)8首(shou),見于(yu)《文(wen)選》。《詠(yong)(yong)史(shi)(shi)(shi)》自(zi)班固以(yi)來大(da)抵是(shi)一詩(shi)(shi)詠(yong)(yong)一事(shi),在(zai)(zai)(zai)客觀事(shi)實(sh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復述中(zhong)(zhong)略見作(zuo)者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意旨,而左(zuo)思(s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《詠(yong)(yong)史(shi)(shi)(shi)》錯綜(zong)史(shi)(shi)(shi)實(shi),融會古(gu)(gu)今,連類引(yin)喻,“詠(yong)(yong)古(gu)(gu)人而己(ji)之(zhi)(zhi)(zhi)性情(qing)俱見”(沈德潛《古(gu)(gu)詩(shi)(shi)源(yuan)》)。左(zuo)思(si)早年(nian)有著(zhu)強烈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用(yong)世(shi)之(zhi)(zhi)(zhi)心,自(zi)認才(cai)(cai)高(gao)(gao)志雄,“左(zuo)眄澄(cheng)江湘,右(you)盻(xi)定羌胡(hu)”(第(di)(di)1首(shou)),希望(wang)有所作(zuo)為。但是(shi)在(zai)(zai)(zai)門閥制度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壓(ya)抑(yi)下,他始終懷才(cai)(cai)不(bu)遇(yu)。在(zai)(zai)(zai)《詠(yong)(yong)史(shi)(shi)(shi)》詩(shi)(shi)第(di)(di)2首(shou)中(zhong)(zhong),他以(yi)“郁郁澗底松,離離山(shan)上苗。以(yi)彼徑寸莖,蔭此百尺(chi)條(tiao)”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藝術形象,深刻地(di)揭露“世(shi)胄躡(nie)高(gao)(gao)位(wei),英(ying)俊沉下僚”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不(bu)合理現象;在(zai)(zai)(zai)第(di)(di)7首(shou)中(zhong)(zhong)他借詠(yong)(yong)古(gu)(gu)代賢士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坎(kan)坷遭(zao)遇(yu),沉痛(tong)地(di)指出:“何世(shi)無奇(qi)才(cai)(cai),遺之(zhi)(zhi)(zhi)在(zai)(zai)(zai)草澤。”對扼(e)殺(sha)人才(cai)(ca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黑暗現實(shi)進行了(le)猛烈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抨擊,其筆鋒之(zhi)(zhi)(zhi)尖銳,在(zai)(zai)(zai)兩晉南北(bei)朝是(shi)不(bu)多見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。《詠(yong)(yong)史(shi)(shi)(shi)》詩(shi)(shi)還借詠(yong)(yong)古(gu)(gu)人,闡明自(zi)己(j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生活態(tai)度和志向,聲(sheng)稱:“貴者雖自(zi)貴,視之(zhi)(zhi)(zhi)若埃塵。賤者雖自(zi)賤,重之(zhi)(zhi)(zhi)若千鈞。”所以(yi)梁代評論家鐘嶸說左(zuo)思(si)“文(wen)典以(yi)怨,頗為精切,得諷喻之(zhi)(zhi)(zhi)致(zhi)”(《詩(shi)(shi)品(pin)》)。形容(rong)陶淵明有“左(zuo)思(si)風力”,也(ye)說明了(le)左(zuo)思(si)詩(shi)(shi)歌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風骨剛健,有建安遺風。
明清之際王夫之曾說(shuo):“三國之降為(wei)西(xi)晉,文體大壞,古(gu)度古(gu)心,不(bu)絕于來(lai)茲者,非泰沖(chong)其焉歸?”(《古(gu)詩選(xuan)評(ping)》)左(zuo)思(si)《詠史》詩的(de)這(zhe)種風格被鐘嶸(rong)稱為(wei)“左(zuo)思(si)風力”。“左(zuo)思(si)風力”曾對陶淵明產生(sheng)過(guo)影(ying)響。左(zuo)思(si)所(suo)創造的(de)“澗(jian)底松”這(zhe)一藝術(shu)形象也被南(nan)朝范云(yun)、初(chu)唐王勃借用來(lai)抒發懷才不(bu)遇的(de)苦悶。
左(zuo)思另(ling)有(you)《招隱》詩(shi)兩(liang)首(shou)(shou),文(wen)筆(bi)流(liu)麗,其(qi)中“非必絲(si)與竹,山水有(you)清音”,很受后(hou)人贊(zan)賞。《嬌(jiao)女詩(shi)》一(yi)首(shou)(shou),語言樸(pu)素,感情真摯,對小女兒的(de)疼愛之情躍然紙(zhi)上。陶(tao)淵明的(de)《責子》、杜甫的(de)《北征》、李商隱《驕兒詩(shi)》等,都受到它的(de)一(yi)定(ding)影響。此外他還有(you)《雜詩(shi)》一(yi)首(shou)(shou),《悼離(li)贈(zeng)妹》詩(shi)二首(shou)(shou)。前(qian)者風格(ge)與《詠史》相近,后(hou)者是(shi)四言詩(shi),典雅凝重。
劉(liu)勰:左思其(qi)才(cai),業深覃思,盡銳(rui)于《三都(dou)》,拔(ba)萃(cui)于《詠史》。
王夫之:三國(guo)之降為西(xi)晉,文體大壞,古度古心,不絕(jue)于來茲(zi)者(zhe),非太(tai)沖其(qi)焉歸?
劉大杰:在兩晉偏重形式主義的(de)年代里,只有(you)左思(si)一人,獨標異幟,出現于當(dang)時的(de)詩(shi)壇,實有(you)卓(zhuo)爾不群的(de)氣概。他(ta)現存的(de)作(zuo)品(pin)雖不多,但大都富(fu)于諷諭寄托,具有(you)建安、正始的(de)風(feng)骨和傳統(tong)。